个老人饿得奄奄息,颤巍巍地伸出手向旁边人讨要点粥来喝,那人在给与不给之间犹豫许久,最后分出几口给他,老人无碗,于是滚烫热粥就这样倒在老人生着冻疮红肿干裂手心里,老人连连感谢,手心捧着粥送进自己嘴里。
陆辞珩远远看到沈明安时,沈明安正背对着他站在粥棚处,怀里抱着个约莫岁左右孩子,带着柔和笑意微侧过身来和旁知县交谈,腰侧发梢被风吹起,显得腰肢更加纤细。
那孩子靠在沈明安肩头,穿着件单薄小棉袄,棉袄上打满颜色深深浅浅补丁,双清澈纯黑圆眼瞬不瞬地盯着陆辞珩,忽然咧开嘴冲他笑笑,陆辞珩想逗逗他,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面相太凶些,那孩子被他吓到,垂下嘴角,脸上皱成团,抱着沈明安脖子像是下刻就要哭出来。
沈明安轻拍孩子背,轻哼着小调哄他,将孩子安抚下来,脸上是陆辞珩从未见过柔软神情,陆辞珩时怔神,想着若这是他和沈明安孩子,沈明安是不是也会这般温柔地哄他。
或许沈明安还会教孩子读书念字,在和煦春日里带孩子出去踏青游玩。
翌日清晨,陆辞珩找小半个益州城才在离知州府邸几公里远街道上找到沈明安。
几个时辰前沈明安还被折腾得没法睡,到下半夜陆辞珩称心些,没再缠着他,沈明安才算埋进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陆辞珩比他睡得更晚些,沈明安头靠在他怀里,呼吸匀称,不知梦见什,眉心微微蹙起。
沈明安对他向来很抵触,不得不和他睡在起时,总是睡在靠墙里侧背对着他,要不就是直接被他弄得撑不住昏过去,很少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他身边。
虽然沈明安还是什都没肯说。
陆辞珩越想越觉得心下柔软,沈明安怀里那孩子见他走近,不安地扭动着小身子,在他怀里挣扎个不停,沈明安察觉到孩子异常,顺着孩子视线转过头,在看见陆辞珩后脸上神情变得警惕又冷淡。
犹如兜头盆冷水浇下来,陆辞珩想自己大概真是做梦做得太多
陆辞珩看着他眉眼,心中欣喜满溢,在他额上轻轻吻下,连梦里都是沈明安在温柔地唤他,带着爱意与他交颈缠绵。
他睡得迷糊,下意识伸手去抱睡在旁人,抱个空。
陆辞珩下清醒,问李行远才知沈明安个时辰前就出府去监察赈灾粮款发放。
因是监察,沈明安去好几处,连陆辞珩派去保护他暗卫都说不清楚他现下具体位置。
益州城内甚是萧条,破败景象比他们在路上看到有过之而无不及,百姓饿得狠,树皮草根皆以为食,更有因为吃观音土而腹胀致死人,就这样横尸路边,路上面色僵硬、冻死已久尸体更是数不胜数,也无人来认领处理,活着人对这些尸体视而不见,麻木地拿着破碗在狼吞虎咽地喝发放粥,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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