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赶去医院照顾妈妈,医院消毒水味道真重啊,汤知夏想,怎这重味道,又听到滴滴声音,这次更轻,更有规律感。
有人在叫他,“知夏,汤知夏,汤知夏,快点醒过来!”
好吵。
汤知夏眼皮太重,睁不开,但他听清楚,是钟星惟
气球终于爆炸。
汤知夏眼皮很重,天好像亮,他看不见,只能听见液体滴到地上声音,滴滴,很慢,很慢。
是汽油味道,还有血味道,接近死亡味道,确认后汤知夏握在方向盘手垂下去。
汤知夏飞不起来,氢气球爆炸,没气,他只能随着风慢慢往前飘,风停他就得停下来,好暗,好黑,照片中那个慈祥女人出现,她笑坐在缝纫机前替人改着衣服,唤道:“报完名?饿不饿?锅里有两个玉米,还有绿豆汤。”
“妈,做煮绿豆汤真好喝,又沙又绵。”
汤知夏个人。
他停在家门口,摸出到第二个花盆下钥匙,没有犹豫地打开锁推开门,老房子电线老化,电灯滋滋几声后缓缓发出亮光,照亮屋里情形,正对大门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男人穿着军装脸肃静,女人是今晚才在902钟星惟家里看见过照片上女人。
依次打开厨房灯,厨房老式水缸还在,洗手间没有热水器,也没有马桶,往二楼走,推开楼梯旁第间卧室,窗边个简易梳妆台,绿盖白瓷瓶雅霜,退色梳子,几个黑色小夹子胡乱放着,桌面铺着块玻璃,玻璃底下压着张报纸剪报和数张照片。
卧室灯很暗,汤知夏找开手机手电筒照着玻璃,从婴儿照片直到小学,到中学,到高中,大学,每个成长阶段都没落下,汤知夏心痛得厉害。
照片上人全是他。
“别喝太多,喝晚上吃不下饭。”
很平常晚饭,汤知夏吃两大碗,边吃酸豆角肉沫配饭,边跟妈妈聊天,“妈,明天陪你去医院。”
“不用,你最近直帮出摊,暑假作业都没做,明天在家写作业吧。”
画面转,学校门口,他见第次见到钟星惟,骄傲冷淡钟星惟,他们第次说话,汤知夏说:你好。
钟星惟只是看他眼,没理他,走。
那张剪报日期是1999年10月29日,上面报道是位民警见义勇为不幸牺牲事迹,民警名字是汤文知,牺牲日期是10月28日。
汤知夏眼前逐渐看不清东西,脑里子响起各种声音,闪过无数片段,那些片段快要将他撕裂,他抱着头蹲下,太痛,胸口疼,太阳穴抽着疼,汤知夏冲出家门开着车逃离。
好乱。
混乱。
眼前路长得没有尽头,路灯还是那暗,两旁榕树变成妖怪挥舞着长长手臂追赶着汤知夏,汤知夏只想逃,逃越远越好,可那段路没有尽头,汤知夏用力踩下油门往前冲,道白光闪过,声巨响,车子冒着烟停在棵榕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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