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没有把头扭过来,丁梧无法知晓此时此刻他脸上神情,只能从模糊不清声音中捕捉到小孩难过与不舍。
丁梧微微笑,伸手揉揉易宁头顶,“会。”
“会吗?”易宁终于又重新看向丁梧,他表情平静,只是嘴唇抿成条线,像是大雨中被风浪拍打港口堤坝,倔强地守着墙后洪泄。
丁梧手没有拿开,他手指埋进易宁发间,轻轻抚摸着。
直到这个短暂夏天,丁梧也只是个十几岁少年,但他所经历离别却可赶上任意半生平稳成年人,他再知道不过,不是所有离别都能盼来重逢,多数结果就是散落人海失去联系。
沅似乎重新记起当时决意生下易宁心情,那些被周围人言语与议论所磨平决心和勇气,都在失去易宁这段时间里痛苦地折磨和谴责着她。她看着易宁又哭又笑,直摸着易宁后脑勺,反反复复地重复句话:“妈妈对不起你。”
对于很多人来说,夏天结束标志,是秋天到来,而对于易宁来讲,是母亲到来。
易宁埋首在母亲发间,时语噎,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难过还是开心。
母亲和姥爷与吴姨在屋里,好像在讨论些重要事情。
易宁蹲在树下,沉默不语地摸着阿完脑袋。
离别是伤感,好像春天绵密雨,凡胎肉体无法分辨雨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伞避雨,而这种伤感也是,人和人之间不能用言语表达,只能互相暗示,用别扭调侃来安慰彼此。
可丁梧还是摸着小孩头,无比笃定地告诉他:“会。”
他决定撑起伞,不让小孩知道雨存在——
谁能猜猜丁梧到底偷偷说句什吗?
丁梧站在他身边,望眼屋内,轻声问道:“你要走吗?”
易宁伸手抱住阿完脖子,点点头。
“别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筵席,”丁梧也挨着易宁蹲下,“下次你可要记得,别再走丢。”
易宁闷闷不乐地扭头背对丁梧,没有接他话。丁梧无声在心里叹口气,也没再多说什。
半晌,易宁问道:“们还会再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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