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启东怔怔,愣许久。他蹲下抽出那张插在花束里卡片,上面写着遒劲有力四个字:吾爱安息。
任启东急忙转身去追,人影也望不到半个。再说,真追上,他又要说些什呢,谴责吗?质问吗?安慰吗?何益之有?
逝者已逝。
对身旁
这边蓝溱还在调滤镜开全景拍照,记录下罕见水光山色;那边任家人已经走完扫墓流程,马不停蹄地又要下山。
蓝溱颤抖双腿叫苦连天,任启东贴心地让家人先走,陪着蓝溱再歇息会儿。
忽然,有个衣着光鲜、十分醒目人出现在墓园中。那人大约四十来岁,穿着黑色西装,踩着锃光瓦亮皮鞋,拄着根黑色登山杖,与周围土风环境格格不入。他怀中抱着束白玫瑰,神情肃穆,在座墓碑前徐徐蹲下。
蓝溱看着稀奇,问:“你们这里还有这样人啊。”
任启东同样困惑:“不认识啊,也没见过。”
最美不过夕阳红,任奶奶和老伴由广场舞结缘,老来相知,已经搬到块儿同居。但年还是各过各,与各自子女为伴。
上山路比起以前好走很多,修水泥路,任启东走在队伍最末,抱着纸钱和爆竹。三十祭祖,是直以来传统习俗。他旁边,是气喘吁吁蓝溱,半透明灵魂已经有半脱离肉体。
俩人渐渐掉队,连任奶奶步伐都难以跟上。
任启东:“早说让你别来。”
蓝溱气呼呼地掐着腰喘气:“那就把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地方啊!”
西装男垂眸低语着,因为距离很远,蓝溱与任启东高高竖起耳朵,也没听着点讯息。只觉得,这人看起来真很悲伤。
像任启东这种来祭奠已故老人,年复年,伤痛情绪早也淡。反而某些平常时刻,晃神梦到亲人生前音容笑貌,更容易缅怀流泪。
俩人交头接耳八卦小阵,西装男拍拍裤腿站起来,离开时有意地扫他们眼。
等人走远,俩人迫不及待跑去墓碑前探究竟,那上头没有遗照,没有挽联。
蓝溱捏着下巴推理:“故于十五年前,他儿子?不对呀,死时候也二十四……”
“家里又进不去什牛鬼蛇神,你怕什。等你睡醒,们也差不多回来。”任启东说。
蓝溱后悔地瘪瘪嘴。他哪能想到这里山这高这难爬,般墓地不都修在半山腰吗。埋在这登高望远地界,也不知道讲究是哪条风水。
总之,爬到山顶过程,就像渡趟九九八十难,蓝溱羽化登仙心思都有。
任父任母点燃爆竹,任奶奶絮絮叨叨说会儿话,任启东跪在爷爷墓前磕头祭拜。而身为外人蓝溱,远远地坐在块石头上歇脚,敲打酸痛小腿。
从蓝溱所处顶峰眺望,整座县城尽收眼底。有几处高耸大楼他下子就认出来,又去找任启东家在哪儿,被鳞次栉比建筑挡住,但大概方位还能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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