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溱下班走到家门口,意外地听见里头有人声。任启东提前回来,在给家里人打电话,讲着口音浓重方言,但与普通话差不太多,蓝溱都听得懂。
蓝溱把钥匙放回口袋里,靠在走廊对面栏杆上,戴上耳机,搜索那首并不存在于歌单歌曲,点击播放。
他闭上眼睛往后仰,日光刺在眼皮上,仿佛见到片白茫茫天堂。
来来往往
俩人坐在地上,蓝溱打字,编辑好措辞条条发送给老人子女。任启东靠在他胳膊上看,让他来也想不出更不伤人话。
很快,视频、电话,通通涌进来,情绪激动、失声痛哭、还有固执到要亲眼见到才肯信,任启东挪开脑袋。蓝溱起身走过去,帮老人阖上双眼,说节哀顺变。
家族群里人声鼎沸,最早能到国内也是三天后,合计委托蓝溱先帮忙叫殡仪馆,承诺大笔辛苦费。
蓝溱拨殡仪馆号码,出示死亡证明,叫人小心地抬走。
任启东在整个过程中,没起到什作用。
吧,你去忙吧。”
“谢,们真还挺多事。刚刚来路上接到个通知,广盛银行那边有人抢劫,警力全要调过去。不说,下次有空再聊,回见。”
“嗯,小心,回见。”
警察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头叮嘱句:“尽快处理吧,最近天气挺热。”
任启东心里猛然被重击下,抬头怒视着那人,突兀地站起来,撞得那人踉跄下。蓝溱忙丢下手机,过去揽过任启东肩道:“嗯知道,你去吧,这边看着办。”
明明是他坚持要来看眼才造成局面,却只有蓝溱在辛苦张罗。
蓝溱冷静得让他感觉像是另个人,没有感情人。虽然蓝溱与房东太太相处时间不如他长,但好歹也是蹭过饭关系。
“还没有跟你说过爸妈离婚以后事吧。”蓝溱平静如水地说道,“然后就跟外公外婆过。上初中时候,外婆胰腺癌去世,医院里走,特别痛苦,头发都掉光。外公吧,又是特别传统大男子主义那种人,硬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就挨揍,就不敢哭。他自己也不哭,但他其实特别爱外婆,人走以后魂都丢。那年末,去外面放完炮仗回来,就看见他呆呆跟块石头样坐着,不会动。那串号码打两次,到现在都还记得。”
任启东靠在蓝溱怀里听愣,蓝溱轻轻拍着他背道:“所以,你想哭就哭吧。”
假只能请天,第二天两人还是照常去上班。
那名警察不明所以地扫俩人两眼,没多问,走。
任启东恨恨地咬着牙齿,蓝溱摩挲着他后颈安抚:“干吗?想袭警啊。”
任启东撇开视线,把蓝溱手也掸开,迁怒道:“他说话也太难听,你还跟着他说。”
蓝溱哀叹声,讲起道理:“人家是警察,很忙,出生入死打击犯罪,还要照顾你幼小脆弱心灵啊。”
任启东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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