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手里拿着烙饼用火烤过,冒着热腾腾白气,只是没什滋味,上面还沾着几片黑灰,在火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寒酸。
敖战从对方手中接过饼子:“有劳。”
放眼望去,这屋棚里人多半窝在四周角落,身上裹着层隐隐发黑薄被,三两靠坐成团,脸色苍白,神情呆滞。
只有他和副将两人在篝火旁坐得板正,寒风沿着门缝吹进来,甚至还带着零星几朵雪花。
此时外面风雪交加,天色昏暗得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也不告别。
少年神出鬼没,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嗖地下跃离原地。背影在昏暗天地之中几次闪现,很快便蹿到远处城门前。
远远地,敖战隐约看见他站在晋阳城门口同那些身着铠甲兵士交流。
似是从袖中扯出来块玉牌,士兵们看清牌子上纹饰后当即单膝下跪,其余人拉开城门,目露恭敬地让他进去。
直到少年人背影完全湮没在城门背后,敖战这才收回视线,转身推开屋棚木门。
晋阳城外新盖几座草棚,屋顶上茅草在料峭寒风中上下翻飞,每日清晨都须得有人架着木梯爬上房顶,将上面压着积雪拨弄下来,否则不过正午,草棚便有被压塌风险。
敖战盘腿坐在火堆旁,隔着窄细门缝,沉默凝视着外面飘飞鹅毛大雪。
昨日入夜之后风雪大作,那陌生少年路将他从深林中护送至屋棚旁边。
趁着尚且无人发现,少年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回头过去、瞥地上那连串脚印眼。随即出手如电,将原本披在男人身上斗篷扯下来,穿回到自己身上。
拉起斗篷后面连着兜帽盖好,张青岚张脸登时被镶着圈软毛帽子遮挡大半,只露出来尖瘦下巴。
副将望着手里没滋没味烙饼,环顾四周之后叹口气:“这天寒地冻,已经有弟兄撑不住。”
“若今后日日如此,恐怕大多数人都撑不
……
“将军。”
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拍拍,随即便是镣铐碰撞,发出清脆几声敲击。
敖战回神后抬头望去,发现带兵打仗时候副将正拿着块干粮,拖着脚镣在自己身旁坐下,哑声道:“将军,昨日傍晚您去哪里?”
说着,副将朝着敖战伸手递来块巴掌大糙饼:“这是昨日监工带人发口粮,替您藏份,您快趁热吃。”
冷不丁失去热源,敖战感受到周身裹挟着冷气,不由自主地打个冷颤。
张青岚见对方黑脸,嘴角弯起来丝弧度,抬手指指旁边草棚从门缝之中映出来点点火光,朝着男人轻声道:“有缘再见。”
态度十分自然,仿佛两人并非仇敌。
余光瞥见自己手脚上挂着生铁镣铐,男人神色厉……如今天寒地冻,就连监工也懒得从城中出来。反正只要有手脚镣铐和血咒在,他们自然不担心俘虏会逃跑。
敖战目光深沉,盯着少年露出来小半张脸看那薄唇开合,并未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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