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姜善翻开折子略略看过,便开口念出来。他念完,端献沉吟片刻,开口说话。姜善提笔蘸朱砂,字不差落在折子上。
端献倚在迎枕上,手里捧着茶,看着姜善。
自回到宫中,姜善越发内敛起来。他本就在深宫之中待许多年,重新回到这里,不需要人说,他自发就把自己变成适合这皇宫模样。
端献看着他行事天比天妥帖,在朝政之中如鱼得水,面对那些老臣也丝毫不落下风。
他就像块璞玉,在皇城之中被打磨白璧无瑕,莹润生辉。
姜善回宫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他回司礼监直房换身衣服,后头才往养心殿来。
养心殿东配殿敞亮,惯常是端献读书写字批折子地方。小太监给姜善打帘子,姜善提衣进去,里外各处都点着灯,亮堂堂。
端献坐在案前,手翻折子,手提笔蘸墨。他写字极快,认真时候眉头微皱。自即位之后,他锋芒不必再收敛,上位者气度显露出来,时常让姜善感叹,端献天生就是该成为陛下人。
姜善看会儿,抬手叫来丰兴,低声问道:“陛下批多久折子?”
“用过晚膳到现在,已有个时辰。”
姜善与沈难周旋许久,沈难只是咬着不松口。好在姜善不急在时,以后总有机会来烦他。
送走姜善,沈难独自坐在正厅。沈楝过来给他换杯茶,问道:“为什不入朝?”
“不为什,不想去。”沈难垂下眼睫。
当初说好君臣相得,如今只剩他个,怎想都觉得有些残忍。
沈楝沉默片刻,劝道:“这是你与他年少时约定好事,他完成不,你更应该替他去完成······他定希望你替他去看看太平盛世。”
端献得意于这样姜善,而有些时候,他也会不自觉想,这样日子,是不是姜善喜欢。
他喜欢庄严富丽皇宫吗?他喜欢做位高权重厂公吗?走在宫中长街
姜善点头,吩咐丰兴去准备碟金华酥饼和热茶,茶中加入腌渍青梅,可清热除烦。
丰兴应下,挥手叫殿内众人都退至殿外。姜善走到端献身侧,伸手摁捏他肩膀,道:“夜里看字怪费眼睛,歇歇吧。”
端献放下笔,揉揉手腕,给姜善让出空。姜善就在他身边坐下,将他发冠拆下,给他捏捏肩揉揉眼睛。
“还剩多少,剩下,替你批吧。”
端献阖着眼应声,起身去边罗汉床上歪着,正好丰兴送茶点进来。端献便倚着迎枕喝茶吃点心。
沈楝口中他,当然就是端兰洲。
沈难抬头看他,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姜善劝入朝时候不拿他当理由。”
沈楝怔。
“因为他怕难受。”沈难看着沈楝,字句道:“而你,你和他,你们两个样狠心,这多年把当傻子样耍。”
沈楝窒,忙避开沈难眼睛。他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觉得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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