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着
吗？”秦峥轻声问他。
沈苫睁开眼睛，静静地回答：“没有。”
秦峥似乎笑
声，而沈苫弯起唇角，也笑。
“有句话，
想很久，还是想亲口和你说。”
窗台上
“夕阳”在阴云背景中燃到半，秦峥声线渐哑，但音调却始终不曾变低变弱。
明明都已经决定要走。
但秦峥却非要拉他把。
三年前在赞比亚草原上是第次，现在又来次。
大约是在到达冰岛之前，沈苫身上那层糊弄人糖衣便被秦峥耐心融化得分崩离析。
沈苫仍然自由，而且他这生都将属于自由。
。
秦峥对数字敏感，在赞比亚做志愿者时候专业，初次来到他从未造访过北欧便能迅速解这里所有风土人情。
他总是能做成件又件具体事，沈苫自己就做不到这样。
这些年他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敢走夜路，人人都羡慕他自由，但在某些时刻，沈苫其实出奇软弱。
他习惯用若即若离外衣包裹自己，认定只要没有条例固定束缚便可以将自由与感情始终保鲜，这精彩人生得益于沈苫天赋与幸运，他坦然地接受命运给予切馈赠，但当漂亮日子叠成厚厚书脊，原来他也会在日复日全新风景中察觉到步比步更深自迷失。
不知何时，沈苫也从瘫软沙发角落坐起来。
仙人掌隔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将房间与屏幕上雪原切分成左右两半，他们听着彼此声音，像是听着源自另个时空来电。
秦峥捧着自己冰岛小羊，咬字清晰地认真开口：“很喜欢你，沈苫，你知道吗？”
很喜欢你。
不是在布达佩斯初次告白时便被你下意识否定意义
但沈玉汝说得对，他有牵挂和弱点。
这场通往冰岛旅途本是他将自己永恒放逐最后程，但仍然看不到未来他却正让个人将自己渐渐渡成凡人。
这可真是不妙。
这可真是美妙。
像是做场梦，他知道自己在不久后终将醒来，但却忍不住纵容自己次又次地暂时沉溺其中。
当人生尽头模样由模糊不清最终变成片无谓灰暗，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再做什
。
决定去死那刻，沈苫甚至情不自禁地松口气。
他曾在科幻小说中看到，参破过四维图景人再次回到三维坐标中时定会患幽闭恐惧症，那同理，在生死之前真正踟蹰过沈苫也很难再为那些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早就通过实践获得过真理与情感动容。
人活世不易，们能作为条生命诞生在这世界上本来就是个奇迹，合该珍惜，可是，世界本身又真存在意义吗？
在和秦峥起回到布达佩斯之前，沈苫直处在这种觉得“切都已失去意义”混沌状态之中，抽离、飘摇，四望迷茫，没有任何事物能真正牵动他心神，只有死亡才是唯轮廓明确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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