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声笑僵在脸上,他再仔细看,发现妈妈那张保养得当脸上已经爬上几道深陷皱纹,两颊像谷底样凹进去,说话仿佛两股漩涡在脸颊上回转。
程声知道妈妈再也回不去。
妈妈睡得熟,没反应,程声又说遍:“妈妈,要走。”
这次他不再等妈妈回答,转身走到窗台前,拉开窗帘,平静地向下望去,对外面漆黑空地说:“找到自己答案。”
找到自己答案,终于明白,人要先找到自己,自己之上才有答案。
男人弯下腰,双手拢着地上薯片,把把装进包装袋里,他动作有些迟钝,足足拢快十分钟才把地碎薯片全收拾进包装袋里。
旁程声直没有回神,男人手上窸窸窣窣动静丝毫没有影响他平稳视线,他像望着自己爱人那样望着对面那扇窗,脸上挂着种恍然大悟后释然。
男人把收拾好薯片包装和袋药片裹进自己怀里,若有所思地看程声眼,感慨道:“你悟性挺高?可惜当年没有人告诉,不然也不至于拖拖拉拉到现在。趁你父母年轻,还受得刺激,自私点,结自己痛苦,不然再拖几年你就会像样,左右不是人。”
程声没理他,反而直起身走到窗口,把整张脸贴在玻璃窗上向下看。
男人见他如此痴迷,摇摇头往自己病房走去,路上不断自言自语:“年轻人啊年轻人,可是给你指点迷津,你要好好感谢。”
程声笔直地站着,把手放在窗台上下下抚摸,对空气无声地说:“妈妈,你能听把自己全部告诉你吗?发誓这是最后次,让把所有所有,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你定会理解答案,因为它是唯解。”
程声昂着头,对窗外夜晚风说:“体内有两个“”,外面是刻意塑造,里面是最纯粹。但始终无法意识到这件事,毕竟谁会刻意把自己剥离?但在那扇黢黑窗前,意识到,有两个。”
那哪个才是真正?不知道,无
他离开后没会儿,程声把贴在玻璃窗上脸挪开,去趟卫生间,打理好自己身上病号服,重新回到自己病房。
这间病房里陪护床和其他病房比已经不算简陋,但比家里妈妈卧室那张气派大床差得远。妈妈窝在陪护床里侧躺着,因为这些天照顾病人过度劳累而打起微鼾,但很轻,程声觉得这阵轻微鼾声非但不烦,反而有种安抚人心能力。
他慢慢走到妈妈床前,用低不可闻声音说:“妈妈,要走。”
妈妈只露给他半张侧脸,那半张侧脸上散下几缕头发,里面夹着半新长出来白发,程声曾以为夜白头是假话,前几天望着妈妈半头白发竟笑眯眯地说:“今年是不是流行半黑半白?您怎染?”
妈妈拎起床边搭围巾罩在头发上,让头奇怪头发藏进围巾里,低着头不看儿子,小声说:“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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