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说:“好事迷信,坏事就算。”
程声开始笑,笑着笑着注意到旁边那排突兀桩子,又问:“那排红色桩是什?”
这回张沉停动作,把榔头下扔进旁边草丛里,随口说:“闲得没事打着玩,陪陪妈,怕她太孤单。”
程声知道张沉没说实话,他不是那样闲得没事做人。但程声知道自己问不出什,只能等前面那人主动来说,也就不再刨根问底。
他们三个人共烧几大包纸钱包袱,旁边还有好多个纸别墅纸汽车,生前没享到全给他们烧去,多得怕是天上人永远也享受不完。
为被他摸到东西都被他爱着,吉他、钢琴、人、甚至连照片都不外如此。
他把挑好照片张张放进去,跟底下程声讲起来:“妈从来没出过云城,连省会都没有去过,这辈子最大希望就是能出去,所以每去个新地方就拍些照片寄给她,希望她能去世界其他地方走走。”
程声忽然伸出手,扶着脏兮兮土地站起来,因为跪得太久腿上漫上酸麻,刚站起来人就往前踉跄。
张沉伸手扶他,把人扶稳当却见他盯着自己手里那沓照片,只手在里面挑,抽出张早上在火车上拍张沉。
那张照片有些模糊,张沉靠着窗,背后是大片翠绿杨树林,他浸在片温柔光影里,脸上挂着程声从前从未见过柔和表情。程声那时看着他侧脸想,能露出这样表情人心里总归有能撬开地方。
程声额头和裤子上全是刚刚下跪磕头时沾上土渣,旁张沉看见,从包里抽出包湿巾,仔细给他擦脸,动作轻柔又认真,程声看着他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额头看,忽然开口:“记得那天,你额头上全是伤,还被雨淋满身,好狼狈。”
张沉拿手挡挡他嘴,又挡挡他眼,来来回回观赏他只剩半脸,说:“小时候真够傻。”
程声低下头,沉默很久忽然说:“不傻,从没见过你那样,那时候觉得你把自己全部交给。”
他还说:“那时候只想带着你跑,跑去个没人地方,什正事也不做,每天只有们两个人窝在起就好
程声被张沉扶稳,只胳膊挂在他身上,说:“让阿姨看看你现在样子吧,她最想看定是你。”
张沉看他眼,没说话,手里却把这张照片放在最顶上,认真扣好铁盒盖子,再仔细检查遍才准备动工。他对这片没人管墓园熟,利落地拿工具凿开碑前松软土地,把刚刚封好盒子规整摆进去,再下下凿着旁边余土把它填平。
夜里风大,程声被阵阵妖风吹得发抖,胳膊环上自己身体寻求安全感,他在凉飕飕夜风里跟着飘,但目光直黏在张沉认真埋东西背影上,看着看着随口问:“这东西埋在地下是不是很快会腐烂?”
前面张沉连头都没回,“也许是吧,没准是因为妈妈看到。”
“没想到你也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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