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挎着菜篮去二儿子家,看到程声也绝口不提他走后云城里事,装作没事人样子聊未来。
再听到云城这座城市是在新闻里,几个污染严重城市被批得体无完肤,那些城市领导马上夹起尾巴,大刀阔斧地搞环保工程,云城就在其中。
程声窝在沙发上,抱着条家里养好几年大狗看新闻,听到云城整个人像被刺下,他已经好几年没再听过这两个字,马上直起身找遥控器关电视,可关完心情也没平复下来,又举着遥控器砸电视,砸到屏幕裂开才罢休。
程声乐队也彻底散,他们本就是大学社团性质,论技术论想法,和闯出名堂乐队差得远,有歌里还听得出几个欧美硬朋影子,模仿这关还没过,哪能玩得出花来?只有被唱片公司签常欣还坚守在这行,但签约也不顺利,京圈其他乐队都瞧不起他们这种自带公司乐队,说那是资本主义造出来伪摇,丢人。
程声这次真收心,除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们学校那时正好和国外几个大公司签协议,做联合实验室和培训中心,恰巧老程有门路,和他们院几个教授相熟,于是顺着把程声介绍进个实验室做研助,好为以后出国念研究生做履历准备。
老程走去他病床边坐下,摇摇头:“问你和那个孩子怎回事?你奶奶之前打电话来都急疯。”
程声仍歪着头,正对着他窗户大开,阳光泼泼打在他脸上,程声眯着眼睛看窗外空地上散步病人,说:“现在没事,人总会做错事不是吗。”
大年三十,大家亲戚聚在起,人人见他都要惊讶地问:“声声现在怎变得不爱说话?”
“这脸也不对劲,怎白成这样,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有人看他不乐意回答,转个弯问:“今年给们表演什,来个吉他弹唱?”
零年程声拿到CMUoffer,在北京等待美国签证。
又是年夏天,八月中,飞机载着他飞往匹兹堡。
程声恹恹地拜手:“不玩,收心。”
大妈眼尖,见他身上衣服水素色,乱七八糟文身和耳钉全消失得干净,在角落里问老程:“你家程声怎回事?以前穿得和后现代主义似,现在怎返璞归真?”
老程转头看他儿子,在大圆桌角挨着暖气坐,周围人找他说话他就草草应付事,等年夜饭上来也不动筷子,个人佝着脊背发呆,像害伤寒样把整个身体躲在厚毛衣里,腮帮子肉也全消失,把轮廓线上溜骨头衬得硌人眼睛。
老程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但没法跟别人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伤筋动骨百天,做手术元气耗得太厉害,往后恢复恢复就好。”
来年十月,奶奶不知因为什原因从云城回北京,但她和儿媳妇向不对付,七十多人非要跑出去租间院子单独住,还在院里种小块菜地,每天养花除草,在城里过解甲归田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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