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不多，书少看点儿，凑活念完高中就行，现在这
不景气，早点找个养家糊口
活儿比什都强！”
张沉没出声，脑子里不断闪过张立成那柜子修理工具——有改锥、老虎钳、螺丝刀、电烙铁……
张立成求之不得儿子主动替他揽
挣外快活儿，他最近迷上打牌，偶尔也和几个钢厂同事凑桌麻将，几个人
打就是天，打得昏天黑地眼冒金星，修理电话打到家都不愿接。儿子这样无缝衔接，张立成便乐得顺水推舟，至于张沉怎兼顾学业，张立成不操心，谁不知道他儿子脑袋灵光？张立成甚至内心隐秘地希望他儿子笨些，好早点放弃考学出去念想，老实待在云城，找份差不多体力活儿工作，娶个踏实媳妇，两口子起尽心尽力伺候他老子。
自从张沉替他接下担子后，张立成那辆跟几十年摩托就跟儿子，张沉习惯把工具箱硬生生塞进双肩包里，背着沉甸甸工具在城里留下轰隆尾音，张立成看着这样儿子得意得不得，学习算什？早早有挣钱本事才是云城里硬通货。
张沉跑活儿久，自然而然认识些有意思爷爷奶奶，李奶奶就是这些老人里最特殊个。
李奶奶家在城西设计院家属楼，她原本在北京大儿子家大院里住着，据说因为和儿媳妇闹掰才气之下回自己老地盘。老人家对水电家电没什研究，家里老旧东西又三天两头出问题，没在云城住几天就找上四处贴修家电小广告张沉。
别老人只有大件坏才舍得找专门修理工来，可李奶奶钱财散不尽似，连修电灯泡这样小事也不肯麻烦邻居，非要花钱找人来修。家里接到修理电话里，十次有七次都是李奶奶打来，小到灯泡下水管，大到装暖气片和翻新刷漆，有需要不论大小都要第时间找上张沉。来二去，这老孙便熟络起来。
李奶奶是张沉最喜欢老人，比爸妈更解他。她操着口北京腔，谈书和电影，送给张沉听都没听过外国译书，时不时还要跟张沉讲讲她在北京孙子——个脑瓜泛光混小子，比他也就大岁，上天入地无不可祸害，去年刚进清华。
李奶奶说到这儿，打住，她看看张沉听到清华时明显波动眼神，轻微地叹口气，从茶几抽屉里掏出块印满洋文进口巧克力，塞进张沉手心。
张沉把手里那块进口巧克力剥放进嘴里，眼睛盯着包装纸上英文看很久，他心忽然抽痛起来，因为他天天背英文书却只认识上面“chocote”个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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