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暧昧之后要告白,相约出来,男生像日本电影里演那样,把腰折成九十度。告白之后可以牵手,草地上食指试探食指,被红色跑道围起来绿色操场就是个宇宙。牵手之后可以接吻,在巷子里踮起脚来,白袜子里小腿肌紧张得胀红脸,舌-头会说话比嘴巴还多。每次思琪在同辈男生身上遇到相似感觉,她往往以为皮肤上浮现从前日记,长出文字刺青,种地图形状狼疮。以为那男生偷老师话,以为他模仿、习作、师承老师。
她可以看到欲望在老师背后,如条不肯退化尾巴──那不是爱情,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别爱情。她眼看那些被饮料汗水濡——湿——小纸条或是九十度腰身,她真看不懂。她只知道爱是做完之后帮你把血擦干净。她只知道爱是剥-光你衣服但不弄掉颗纽扣。爱只是人插进你嘴巴而你向他对不起。
那次李国华把头枕在手上假寐时候说:「看过你穿制服样子回去就想过。」思琪半恶心半开心地说:「想入非非。」他又开始上课:「佛学里非非想之天知道吗?」异常肯定口气:「知道。」他笑:「叫别再上课意思?」「对。」思琪很快乐。
龙山寺处处都是文字,楹柱所有露出脸面方向都被刻上对子或警句。隶书楷书个个块着像灯笼,草书行书串串流下来像雨。有人干脆就靠在楹柱上睡着,她心想,不知道是不是那样睡,就不会作噩梦。有人坐在阶梯上盯着神像看,望进神像大龛,大龛红通通像新娘房,人看着神眼神不是海浪而是死水。墙上在胸口高地方有浮雕,被阳光照成柳橙汁颜色,浮雕着肥肥猴子跟成鹿,刻得阔绰,像市场斤肉,仿佛可以摇晃、牵动。李国华手指出去,开口:你知道吧,是「侯」跟「禄」。又开始上课。个该上课时不上课而下课拼命上课男人。她无限快乐地笑。手指弹奏过雕成支支竹子石窗。他又说:这叫竹节窗,个窗户五支,阳数,好数字。忠孝节义像倾盆大雨淋着她。
走过寺庙管理员门,门半开着,管理员嘴巴叼着支烟,正在沥大桶腌龙眼,手抱着个胖小孩似,把桶子夹在大腿间。这里人人都跟着烟走,只有他烟是香烟烟。如老师对她讲授墙上贞洁中正掌故,这切,真是滑稽到至美。
她问他平时会不会拜拜?他说会。她用嘴馋口吻问,为什今天不呢?他说心态不适合。思琪心想:神真好,虽然,你要神时候神不会来,可是你不要神时候,祂也不会出现。
她开口:老师,你爱师母吗?他用手在空气中划道线,说,不想谈这个,这是既定事实。她露出紧紧压着出血伤口表情,再问次:老师,你,爱师母吗?他拉拉筋,非常大方地说:从很年轻时候,很年轻,十八九岁时候,她就对很好,好到后来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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