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海连忽然刹住话语。
他不是十来岁毛头小子,就算是个毛头小子,在泥巴区沙鬼湾混迹这多年,也该知道这把钥匙意味着什。他可以对抗方停澜花言巧语,但掌中这把铜制品却抵得过无数情热时承诺,蜜意时誓言。
凹凸纹路与手心严丝合缝,冰凉很快染上肌肤温度。他慢慢地又攥紧些,仿佛想要用力握住个“家”。
过许久,才从年轻海盗嘴里憋出两个极轻字眼。
“……谢谢。”
从白鸟区使馆方向穿街而行,绕过条偏僻小巷后就能到达方停澜新住处。这栋阁楼大概曾是哪位白鸟区显贵金屋藏娇之所,里面偏女性化华丽装饰还未来得及撤换掉便匆匆出手转卖,也不知上任主人出什变故。
周不疑手脚确实麻利,连仆从都帮方停澜雇好——个看门老头,和个只懂简单南境话西陆少年。男孩有些好奇地帮他新主人接过行李,本以为会从马车上再走下来位同样优雅女主人,结果下秒就看见个穿着灰色水手外套年轻人也跟着跳下车。
在久梦城判断个人是哪个区最好办法就是看对方脚,小男仆下意识地看眼年轻人那双溅着泥点子旧皮靴。
“你觉得怎样?”方停澜拉开客厅窗帘问道。
“啧,”小海盗酸溜溜,“有钱真好。”
出门,咱们也起来吧,去后院冲个澡,带你去看看在白鸟区新住处。”
昨天傍晚海连确实听到耳朵对方说要搬家,他不由皱下眉:“怎突然要搬?”
“得在白鸟区办点事,想来往方便点。”
海连转过身,看向正折腰在堆乱七八糟里翻找自己衣裳方停澜:“费科纳已经死。”
“知道,正因为他死,所以才有许多收尾工作要做。”方停澜找到自己,也把海连衣裳丢给他,“等办完,就带你回东州。”
方停澜笑意愈深,他牵过那只手,将钥匙包裹在两人掌心,然后扣住
“那要搬过来跟起住?”
海连摇头:“不喜欢这里。”
“装饰会换。”方停澜看眼墙上金色缠枝繁花。
“不是这个。”以刺客敏锐怎可能注意不到刚刚那位小男仆惊诧表情,他想想才说,“跟白鸟区天生八字不合,来这儿基本都是为杀人办事。”
方停澜然地笑,“你更喜欢呆在花街也行,不过……”他说着,将手里那把钥匙丢给海连,“是你东西,拿着吧。”
“大概什时候?”
“看情况,六月前吧。”
“能等到海神节再走?”海连顿顿,又添句,“去年你不是说,想看看这边节日?”
他居然还记得这个。方停澜心里蓦地软下,他不由翘起嘴角:“当然可以。去打水,要起洗澡吗?”
看这狐狸似笑容就有问题,海连义正言辞:“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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