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近些。”
宋野枝悄悄抿着嘴笑,他猜小叔心情很好,所以愿意答话很多。
车行至拐角,路过个中学,师傅说这是全市最好高中,里面全是重庆栋梁,清北复交预备役。
学生们没放假,恰是放学节点,鱼贯而出。
校服只有单调两种颜色,件件混在起,就在太阳底下透出斑斓神采。
宋野枝眯眯眼,蓦地想起11年前夏天,他为易青巍送饭,路过作为高考考点四中。记忆躁动,翘首以盼中年男人,焦躁不安年轻女人,滚下前额粗汗,翕动鼻翼,淋漓毛孔,宽大翠绿树叶,热辣辣明晃晃阳光。当时,就是那刻,他想过,他以为过,来年七月,小叔定也会这副模样吧,为自己守在四中门口——或许同样不能免俗,学他们,带花来。
——随便向谁。
雾散,日头正盛。
车站外小片广场是小吃摊聚集地,讲究些小贩会布置红棚和塑料凳,简易些就是手推车挂上大喇叭随地移动。腾腾热气冒出来,成为雾伪劣替代品。地上人们热火朝天,和天上太阳争辉。
个摊位竖着白底红字牌子,歪歪斜斜“烙锅”俩大字。宋野枝目光在那停留得久些,他没见过这种吃法。
“饿?”
。
宋野枝比不上易青巍高,但仰高脖子样能睨他,易青巍坦坦然,任其盯视。没几秒,宋野枝自个儿嗤笑出声。
“嘁。”
在底下勾勾他手指,易青巍回握得紧。
宋野枝眼睛里柔静不变,继续开口:“还说要请吃脑花来着。”
只是最后宋野枝没能参加高考,易青巍也没能站在考点前捧着鲜花等他。
车速不慢,宋野枝下巴搁去窗沿,眼珠子不舍地转,追他们好远。
下车,酒店在对面,他们前后走在斑马线上。
奇怪。
易青巍缓下脚步等他,宋野枝注意力在车辆上,没有回头。但车群都乖乖停在红灯前,有什可看?易青巍等会儿,矮身捞起他手,攥在掌心。指腹掐他指甲,细致地磨。
“不饿——这个也没吃过。”
“先去酒店放行李,出来带你找。”
出小吃摊圈,再往外围走,是出租车聚集地。
出租车师傅全国各地个样,能从始侃到终。尤其遇到外地人,更有聊,师傅讲渝城历史,从20世纪起。
宋野枝转头观望纷掠而过窗外物。这是个灰扑扑城市,不脏,是陈旧,有沉甸甸厚重感。易青巍坐在他身边,句句应前头师傅话,没过几分钟,年龄几何,婚否,工资几何,房否,都交待清。
“什脑花。”
“烤脑花,很好吃。”
易青巍:“你吃过?”
宋野枝摇头:“他刚才告诉,打包票。”
重庆人说起话来真很有趣,心肠也热乎。男人走远之后也许还会借人潮缝隙来回头望他们,人海交错,宋野枝找不到他背影,最后挥挥手,喃喃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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