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号角声似有若无,清寒旷远,和着周围低沉战歌与鸟鸣,更觉彻骨森冷。蚩尤极目四望,东南西北数十里外,篝火隐隐,如星河迤逦,连成片。他们已被土、水两族三十万大军重重包围,过凌晨,又将是连番鑫战。不知明夜此时,还会有多少九黎战士幸存下来?
心潮汹涌,双拳紧握,掌心中碎石都被捏作齑粉,籁籁纷扬。
晏紫苏见状,又是怜惜又是难过,上前轻轻地握住他手,正想说些激励话语,腥风扑面,突然觉得阵强烈地烦闷恶心,忍不住“哇”地弯腰干呕起来。
蚩尤猛吃惊,只道她受内伤,忙扶住她肩膀,将真气绵绵传入。
晏紫苏脸色苍白,摇摇头,双颊又泛起红晕,微笑道:“没什,只是这尸臭味太过刺鼻啦。”心中却是阵酸苦甜蜜,暗想:“呆子,你就快有个小鱿鱼,还不知道?”
夜色茫茫,星稀月朗,寥落地悬挂在无边无垠涿鹿之野上。大风呼号,鼻息间尽是尸臭与草木烧焦气味。
蚩尤衣袂猎猎,昂然兀立,四周枪戈横斜,尸横遍野,远处依旧有火星在隐隐跳跃。众将士正三三两两,举着火炬穿行其间,搜寻伤者。
漫天兀鹫尖啼,争相扑落,或啄食眼珠,或拽扯肠子,彼此扑翅奔踏,抢成团;周遭有人走近,立时轰然飞散,但盘旋片刻,便又重新俯冲而下,循环反复,驱之不去。
他弯下腰,抓起捧土,湿漉漉泥中大半是暗红血,心中悲郁如堵。
短短日,这苍茫无边草野又吞噬多少九黎男儿!他们踏过炎沙,涉过冰河,翻过高不可攀崇山雄岭,杀过不可计数剽悍凶敌,最终却依旧骨埋碧草,血染黄沙,成鹰鹫腹中之物。
以蚩尤超卓念力,原本不难察觉她已有两个月身孕,但这半年来全心战事,对她难免有所疏忽。尤其这个多月来,姬远玄以十余倍兵力,合围包抄,四面埋伏,将九黎苗军诱困在涿鹿之野,每日战况都极之惨烈。晏紫苏不愿他有半点分神,故而也绝口不提。
当是时,又听远
这些年来,为梦想中蜃楼城,纵横万里,南征北战,从未有过片刻退缩恐惧。但当此刻,狂风呼啸,苗刀长吟,血沙从指缝间籁籁飞散,突然之间,他竟觉得从未有过疲惫与苍凉。
路向西,势如破竹,距离阳虚城已不过三百余里,十年壮志,仿佛指日可酬,然而他却付出何等惨重代价呵!
八万苗军身经百战,戟折甲裂,存者不足三成。单只这七日间,血战而死将士便有万两千余人,其中甚至包括与他亲如叔侄狂人段聿铠,汤谷旧部夏猛、沙真山。以及九黎雷波与阿皮。
万里山河尽枯骨,五族烽火犹未销。还要经历多少鑫战,掩埋多少勇士,才能击败帝鸿,让天下处处尽是蜃楼城?
忽然又想起当年羽青帝所说话来。当时年少轻狂,血气方刚,尚不能真正体会其意,如今方知此中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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