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其实是个冷漠人,但他有时候低垂着眉眼,无端便有种悲天悯人之感。
郗真个晃神,房间里灯烛渐次灭掉,转眼便陷入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之中。
郗真身体僵硬,不出所料,双微凉手落在他肩上,明明是轻飘飘,偏偏叫郗真觉得重如万钧。
“你穿红色衣裳真漂亮,”谢离在他耳边低声道:“像是谁家新嫁娘。”
郗真勉强笑笑,道:“是吗。”
郗水道:“这是金山寺上百年大香炉,放咱们院子里镇镇。”
郗真抿抿嘴,到底没说什。绕过香炉,房门口也被人挂上个八卦盘,两边窗户上还贴着黄纸朱砂写符。
郗水又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说不定会有用。”
郗真没说话,推门进屋,眼看见正堂中放着座白玉观音,面前插着三炷香,香气袅袅。
郗真口气没上来,几乎要气死。
起向太子问安。
重明太子虽然冷淡,但总算知礼,并不刻意使人难堪,众人替句说话,气氛竟然还算融洽。
外头阳光金灿灿,各色鲜花在日光下自由自在地舒展着娇嫩枝叶。有人缓步走进殿中,日光给他周身渡上层金边,他身红衣,面色渐渐显露人前。霎时间,百花黯然失色。
郗真走到近前,拱手向重明太子行礼。
重明太子目光凝在郗真身上,半晌才道:“入座吧。”
“是啊,”谢离手掌自后颈抚上他脸颊,“谁家守孝穿红衣裳?只有新娘子才穿红衣裳呢。”
他果然是兴师问罪来。郗真想,还好早有准备。
他清清嗓子,道:“,也是头回给人守孝,有顾不到地方不是很正常?”
谢离冷眼看着郗真狡辩,道:“那好啊,就把规矩给你说清楚。”
郗真闭上嘴
“别也就算,这个真不能动。”郗水苦口婆心,“这是祭司送来白玉观音,头回上香时候用是咱们蜀地香,莫说恶鬼,便是神仙见也得退避三舍。”
郗真看那白玉观音两眼,无奈地摆摆手,让郗水下去。
夜色渐深,郗真沐浴完,穿着单薄广袖大衫从屏风后面出去。他拢起长发,躺进摇椅里,随手拿本书翻看。
桌上灯烛忽然无风自动,郗真立刻察觉到,他合起书,房间里里外外都转圈,最后停在白玉观音前。
白玉观音面容慈悲,宝相庄严,越是眉眼低垂,越是悲天悯人。郗真看着这菩萨像,不知怎,想起谢离。
郗真便在重明太子下首入座,话题继续,众人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郗真身上。
“宣家主,”重明太子忽然开口,问道:“好看吗?”
宣云怀个激灵,立刻收回目光,道:“微臣失礼。”
郗真回去时候已经很晚,同人应酬总是很累,何况还有个捉摸不定重明太子。
郗真回到院子,抬眼就看见院中个大香炉,他吓跳,道:“这东西怎还没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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