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春来,不知不觉三人已在这古浪屿上住半年。半年里
边礁岩上,感应天地潮汐,以意御气,将体内蕴藏诸多真气化解。调气运息之余,也不忘修行空桑仙子传授封印魔法。真气日盛,封印魔法也日益圆熟。待到第七日时,已能在瞬息间将白龙鹿封印入无锋剑中。此後进展更为神速。
纤纤则每日骑着白龙鹿在岛上东游西荡,时而到树林里看看蚩尤,时而到海边瞧瞧拓拔。见两人都学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她也只好拉着白龙鹿在海滩上捉螃蟹玩。
日子便这般天天过去。转眼便到初冬时分。
这日蚩尤又如同往日般到树林里修炼,刚坐下不久,便听到羽卓丞微弱声音淡淡说道:“小子,大限将到,元神守不多久就要逸散。”蚩尤大惊,心中不由涌起难过之意,但三个月前,他便已知道这刻终将来临,是以虽然难过却并不太过突兀。羽卓丞嘿嘿笑道:“你很好,比预料好得多。这些魔法你都已经掌握得八九不离十。”蚩尤半晌才低声说道:“前辈大恩,来世必报!”羽卓丞喃喃道:“来世,嘿嘿,不知这古怪世界,可真有来世麽?”
这不知形体前辈在自己体内三个月,脾性又与自己颇为相似,蚩尤内心深处早已将他当作另个父亲般。眼下临将大别,不知为何,素来坚强蚩尤竟突然悲不可抑,仿佛破城别父悲苦都在这刹那同时涌将上来,心中酸楚,眼泪夺眶而出。羽卓丞诧道:“咦,你哭麽?这可当真有趣紧,蚩尤也会这般脆弱麽?”蚩尤哽咽道:“前辈……”羽卓丞笑道:“那些笨蛋说你是转世投胎,这话倒是不假。元神逸散後,大部都会留在你体内。可不是转世於你麽?既然咱们精神合,那又有什麽难过?”他话语中颇有些凄凉,但也有些须快慰。
蚩尤拭去眼泪道:“是。”羽卓丞道:“再过个时辰,元神便要散去。到时你务必要以‘万木朝春’,将逃逸元神紧紧收纳回你意念力中,否则可就白白浪费啦。”他这调侃令蚩尤忍不住展颜而笑。
其时已是初冬,东海上气候虽较湿暖,但树林木叶也颇多凋枯,随风簌簌。蚩尤坐在落叶堆中,风吹叶舞,遍地悲凉。远处涛声鸥啼,寂寥淡远。羽卓丞元神再也没有说话。不知过多久,才听他淡淡说道:“小子,来生再会。”
蚩尤突觉体内有某物陡然崩裂,四下逸散,几道气体从自己七窍中逃逸出去。蚩尤默诵“万木朝春诀”,意守丹田,收纳四散元神。体内真气乱转,如惊涛骇浪,翻涌不息。千万零碎意念力宛如漫天星辰急速朝自己念力中枢汇集而去。
不知过多久,蚩尤缓缓睁开眼睛,强忍心中难过与怅惘,长长吐口气。仰望苍穹,冬风凄冷,白日当空,淡蓝天空中仿佛有几道白气悠然划过,消逝无踪。那是不是羽卓丞元神正朝仙界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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