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陛下忧心着郑翰林看法才是。”
果然,被他察觉。
贺子裕佯咳几声,轩窗外,雨仍旧淅淅沥沥下着,秦见祀随手把书放在书架上,打开舆图看起来,神情专注,似乎已经忘他存在。
而贺子裕挥退楼梯口守着宦官,寻处台阶坐下,也托着腮看秦见祀看舆图。
“陛下还不走?”
他走进藏书阁中,踩着吱呀木梯登上楼阁最高处,眺望这红墙琉璃瓦,森森宫墙间层层宫门,与宫门外街坊万家。
天上云团汇聚着,阴云层层拢下,许久,淅淅沥沥雨落下,宫娥们手遮着发髻匆匆跑过,贺子裕伸手去,接几滴雨水,多少有些迷茫。
罢,比起前路艰辛难言,还是努力自持吧。贺子裕拍拍脸,也不知秦见祀这厮现在何处,有没有看出自己拿他当挡箭牌事,千万不要再来寻他算账。
然而他正这样想着,背后就有声音传来。
“敢问陛下,在想什?”
及此事,便就当听过忘……”
“好。”
·
王总管回来,和贺子裕回禀郑庭芝神态举止,贺子裕就知道这事成。但他撑头歇在御花园亭中,想着诸事不易,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终归是为难很。
小皇帝闹着说想去看林容儿,贺子裕只得差人把玉珏送去长庆宫,自己则接着在御花园闲逛二。
“朕也没打扰到皇叔,朕见皇叔人孤寂,好心作陪。”
其实是贺子裕来时没有带伞,却不好说出口,只得暗暗吩咐人去取。秦见祀见状也不戳穿,索性任他待在旁。
于是贺子裕又起身来,四处转悠看看,时不时抽出几本古籍,就在人眼皮子底下晃悠着,他忽然想着像秦见祀那般处理政务,那百姓所得着温饱,所感念恩德,皆是因他所思所行而来。
如此,好像也不算白活。
贺子裕就这样想着,也想去拿高处舆图看看,踮脚伸手间努力够着最上面古书,只是还差
贺子裕身子僵,转过身去,看见秦见祀正倚着书架站着,手中拿着几本书。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想皇叔皇叔至,不知他是何时来,或者说早在之前就已经到,只是贺子裕上楼时候没有注意到。
“皇叔这是——”
“江南水患,来翻阅些舆图古籍。”秦见祀轻嗤声,“为何臣每次见到陛下,陛下都似乎闲得发慌。”
“……朕,其实朕也是忧心黎黍,特意来书阁看看。”
路上,见到他宫婢宦官,无不俯身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只等他走过去,才起身来接着做自己事情。
贺子裕恍然想着,如今他替小皇帝活下来,顶着他身子做事待人,那他此后究竟是野鬼,还是这园中君主?
御花园中繁花似锦,每朵都是为帝王而开,而这帝王是何人,其实无足轻重。他开始沉思,究竟是为何而活。
“陛下,您走许久,可需要乘御辇……”
贺子裕摇摇头。“朕个人走走,你们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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