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着驴马方进大门,早有几个伙计迎上前来,个将坐骑牵往马厩喂草饮水,其他则领着他们朝大堂里而去。
众伙计见这二人个是丝衣玉带俊俏王孙,个是补丁青衫落拓书生,如此亲密并行,无不暗暗诧异。以楚易这身行头,又牵着匹瘦骨嶙峋黑驴儿,若不是和晏小仙齐携手步入,早被大扫帚子轰出去。
旅舍大堂内华灯结彩,欢歌笑语,锦衣满座,三五成群,到处都是进京考试公子哥儿。丝竹悠扬,觥筹交错,正在宴酒取乐。
瞧见翩然而入晏小仙,众人无不眼前亮,纷纷顿住动作,目光如磁石附铁,紧紧相随;但看见他纤手所牵,竟是个穷酸书生,无不哄然,议论纷纷。
西唐素重门户家世,豪贵布衣常常不相往来,这座旅舍中所住,非贵即富,对寒门布衣极为鄙夷。
起雪花来。风雪极大,片刻之间,万山镀银,千树压雪,就连横空哀啼寒鸦也似乎被染成白色。
楚易自小居于闽东海滨,海风湿暖,四季如春,极少见过如此大雪,不由惊喜莫名,东张西望,大感新鲜。
那毛驴也兴奋之极,“啊吁”欢鸣,专拣积雪最厚处跑去,颠臀晃脑,甩尾舞耳,刻不得消停,颠得楚易东摇西摆,惊呼连连。
晏小仙见状,格格脆笑,花枝乱颤。毛驴听得他笑声,仿佛备受鞭策,欢嘶跳跃,左冲右突,在雪地上留下迤逦曲折串串蹄印。
雪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等到两人抵达城门之外时,已是天地茫茫,银装素裹。马蹄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脆响,说不出悦耳动听。
楚易坦荡淳朴,对自己贫寒家世从无自卑之意,今日虽然连连遭受如此轻视、白眼,心中也毫无疙瘩;只是想到义弟却要因己之故,让这些人指摘议论,不免有些难受。
晏小仙却若无其事,牵着他手,语笑嫣然,旁若无人。
上楼到房内,将行李放好,楚易向伙计打听衙门位置。伙计道:“衙门就在通化门大街上。”走到窗前,连
万寿县在群山脚下,背山面河,原只是个人口不过数千小城。但因其距离长安城不过五十余里路,据守南北交通要道,每年秋冬之季,南方各地举子进京赶考时必然经过此地,人口倍增,故而城中旅店林立,颇为繁华,号称“西唐四大驿城”之。
进城,天色已颇为昏暗,风雪狂猛,华灯初上,雪光泠泠辉映,街巷行人寥落,偶有马车辚辚驶过。
晏小仙似是对此地颇为熟悉,东折西转,到条大街上。两旁高楼大阁,勾心斗角,白雪覆檐,冰柱垂立,彩灯在风中缤纷摇曳……都是极为昂贵旅舍。
晏小仙在家旅店大门前停住,嫣然笑道:“大哥,咱们就在这里过夜吧。”灯火映照在他脸上,嫣红娇美,不可方物。
楚易微踌躇,自己盘缠甚少,实是住不起这等豪奢旅舍,又不忍总让他花费许多。但知道这义弟脾气,生怕惹他不悦,当下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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