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发模糊，他终是撑不住，倒
下去。
晕过去前，他看见，蓟无酌捡起他散落在地
纸张，丢进炭火盆中……
翌日，蓟无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落叶枯枝出神。
身后忽然传来
阵响动，他回过头，见林子砚掀开被子，茫然地看着房内。
“醒？”蓟无酌走过去，林子砚却似受惊般抱着被子往床内躲，“你是谁？”
“你在写什
？”林子砚猛地回过神来，见蓟无酌又拎着汤药走进来。
他急忙把写好几张纸往身后藏。
蓟无酌似乎也没在意，把药从食盒中端出来，“喝。”
林子砚摇摇头，后退几步，“
不喝，这到底是什？”
“你不必知道。”蓟无酌端着药走过来，“你既已离开大延，那些破烂事也不该记得。”
渐渐地，林子砚发觉，脑海中记忆似乎越来越模糊。
他慢慢忘，小时候他爹笔划教他写字模样，忘林府后院洗笔池子，忘他爹最爱吃烧饼，忘林墨着急就要哭，忘林大牛最怕他媳妇，忘那日大雪茫茫，他在半梦半醒间，拽住江屿行衣衫……
是那汤药？！他想，好端端，他怎会这般没记性？定然是那碗汤药有古怪。
他不能忘，他怎能忘？
他是林子砚，是大延尚书林修远儿子。
种种，不必再提，你只须记得，你姓蓟。”
林子砚攥紧藏在袖中匕首，轻声道：“姓林。”
“哼，不知好歹！”蓟无酌袖子甩，对车夫道，“带他进去。”
“是。”
从这日起，林子砚住进蓟府处僻静院落。
蓟无酌顿顿，
“不要，”林子砚步步后退，“爹……”
“他不是你爹！”蓟无酌把掐住他下颌，把药灌下去。
“咳咳……”林子砚被呛得直咳，想把药吐出来，脑袋却阵阵发晕。
他已两日未睡。从他喝这药之后，似乎每回睡醒，便会忘些事，睡得越久，忘得越多。
他只怕哪天睡醒，连仅存记忆也不见。
他家，在大延林府。
可他记得事越来越少，记得人也日渐模糊，似乎过往二十余载，起起落落，终是深埋入土，不起波澜。
林子砚害怕。
他不怕远走他乡，不怕只身独行，可他怕再也记不得自己是谁。
写下来，他想，或许可以把还没忘事写下来，至少，他还记得他爹，记得江屿行……
院内除每日清扫、送饭仆人外，甚少有人走动。可若林子砚踏出院门，便会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人挡住去路，请他回院。
也是从这日起，每隔两日，蓟无酌便会拎来碗汤药，看着林子砚喝下去。
那药十分苦，比林子砚以往喝过汤药都要苦。
他不想喝。即便蓟无酌说，是补气血，他仍旧心存疑虑。补气血药他喝过不少，却从未有像这般苦。
可每回蓟无酌都要在旁盯着，见他喝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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