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负责脱骨,就是先生最得意弟子。”
花篮侍女先是倒吸口凉气,哽咽道:“先生那善良人……”
“小声点,别人看见。要是让族长大人看到,你也得被丢进去活埋。”
“可先生他——”
“们又说不上话,还是少管闲事吧,上次因为多嘴,被长老惩罚事没过多久……唉。”
将他人性命作以祭祀,剥夺生权力,以血腥巩固并非众望所归地位,若真有神明,岂会眼见百姓磨难而袖手旁观。
清醒沉睡者甘愿封闭七窍,沉浸在自营造美丽梦乡。原来大都勾心斗角都算不得什,世家们争夺利益,即使有百姓跟着受牵连,那夜并非完全无人逃脱。
而在这里,谁都有可能是某人口中食物。
荒谬至极。
祭坛以拱垂形建造,四面通风,琉璃镂空作穹顶,日光透过琉璃撒向祭坛中央,登上九十九层台阶,第百处设四人合抱巨大铜鼎,取九九归之意。
乐奏得喜气欢快,轿辇随行侍女端着样式各异礼器,队首队尾分别有数名壮汉护送。
挑都是族中数数二勇士,只手便能轻而易举捏死普通男人那种。说是护送实为看守,以前也并不是没出过当街救人混乱。
遂钰轻轻将轿帘掀开条缝,仔细观察着前头走着那几人。
宝姨娘事先按照玉罗绮叮嘱,将祭祀烹煮肉食礼器,用沾着毒药帕子擦遍。
与神享用祭品,在将童男童女焚烧之前,而这也是众人精神高度集中时候。
遂钰竖着耳朵正欲多听几句,没想到先开口那个闭嘴。
……
此次将儿女奉予月神两族,家主站在最前排,司寇老爷揣着手面无表情,玉家先开口。
“你家死是小儿子,多少年才生这个男丁,族长应多善待你家才是。”
队伍抵达之时,浓郁肉香已在祭场泛滥开来。
寒意自脚底逐渐蔓延至心脏,遂钰用力掐把大腿,警告自己切勿因外物分神。
是,没错,这是外物,遂钰告诉自己。
很快,他听到伴于轿辇旁,方才搀扶自己侍女,低声对同伴说:“听说这次吃是学堂先生孩子,先生去宗祠闹起来,天枢大人将他也并献给月神。”
提着花篮侍女:“什?”
尽管月神之说在外乡人看来,只是某种源于千年独特“传统”,但大部分秀州人,以月神为尊,在宗祠势力加持下,更加深信不疑,融入骨血也也不为过。
遂钰深呼吸,萦绕在胸腔浊气令他烦闷不已,若非离宫走这遭,也见不到如此荒谬仪式。
并非神赐福于人,而是地位悬殊带来压迫。
大都森严等级制度就已经足够荒谬,不知秀州百姓在这种情形下,如何活到现在。
场祭祀做得像是谁家娶亲,唢呐锣鼓齐名,其中夹杂着百姓沿街跪拜祈祷,乞求月神庇佑呼喊入耳,遂钰使劲咽口唾沫,强行忍耐着不适,微微弓身,双手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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