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吃些罢。”萧韫长叹,从手边小碟中捻起参片,放在遂钰唇边碰碰。
待遂钰张嘴,参片入口,原本平缓行驶马车猝然朝着左边倒去。
砰——
萧韫来不及抓住遂钰,杯碟连带着人在车内翻滚,遂钰后背狠狠撞在门框之下,恰巧抵着扶手,他
萧韫边喂遂钰温水润喉,边问:“为何。”
遂钰仰头,眼睛亮晶晶:“因为只有这幅皮囊,如果哪天你不高兴,扒坟,看到具被虫子啃食过,腐坏尸体。”
“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恶心吧。”
“等到那时,你就不会再记得南荣遂钰这个人。”
“南荣遂钰只有这幅皮囊足够出众,如果只剩骨头,好像也没什值得纪念价值。”
“南荣儿郎死后火化,那是因为他们在敌人心中,是无法战胜将军。”
是难以横渡江河,难以翻越高山,难以从百姓心中连根拔起信仰。
所以敌军盗取他们尸骨,极尽羞辱,企图动摇边沙军心,破坏他们心中那远如天神般仰慕存在。
“呢。”遂钰缓慢道:“不是。”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南荣遂钰是谁,好像在他们心中,南荣隋才是南荣王真正儿子。而南荣隋早就不在,南荣遂钰取代南荣隋。”
本争不过你。”
“将今日之事放在朝堂,便是南荣府大不敬,陛下有权惩处臣子。”
“既然向你求那道圣旨,便不会离开大都。”
麻沸散药效彻底过,遂钰疼得睡不着,痛意像是被什人揪着头发撕扯头皮,他声音颤抖,说话句比句轻。
“大哥话都听到。”
萧韫扶着瓷杯手微顿,“你觉得朕是因为你容貌才留你在玄极殿吗。”
皮相,远比品性更直抵内心。
遂钰没说话,马车内安静瞬。
最是帝王无情,遂钰不信萧韫会有真心,或许他有,但遂钰却并不认为那个人是自己。
没人会愿意赌浪子回头,妄图抓住君心人,往往输得最彻底。
遂钰喘不上气,缓缓,听着马蹄哒哒声音,暗自数着并不算快心跳。
这些年,萧韫唯好处,大抵是愿意耐心听他想法,遂钰很喜欢这种不被打断感觉。
因为在遇见萧韫前,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所以死在哪,都不会动摇南荣府声望,反倒是活着,才极有可能拖累南荣府。”
“尸骨埋在哪不重要,萧韫……如果死在你前头,恐怕还是得遵从族规火化。”
“死也得撒进河里随波逐流,只是……”他被萧韫抱在怀中,鼻翼间萦绕着皇帝脖颈处若有似无茶香。
最近萧韫在喝熟普洱,那是与清茶截然不同气味。
醇厚,悠长,带着缕岁月沉淀木质香调。
“只是什。”萧韫胸腔嗡动,沉声道。
遂钰咳嗽几声,略微有些哽咽,但很快调整过来,云淡风轻地说:“生在大都,死在鹿广郡,好像这生都被除自己之外人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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