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宋清明起身来，收拢圣旨
步步后退，余光与赵锡交错间，缓缓退下。
龙椅上，那人复坐回原位，眸中难察神色，他只来回摩挲着手中
扳指，不发言。
“皇兄，”赵锡拱手行礼，喉结轻动，“如今六王之乱初定，臣愿交还梁地兵权，只留租税，此后长居梁地，日夜望北，谨念皇兄。”
龙椅上，久久未有动静，赵锡身形直未动，保持着行礼姿态。
许久，赵瑾声音低低传来。
“陛下，臣有负圣恩，”宋清明倏然拜跪下，语气坚定，“臣左目已失，恐难带兵，臣既无带兵之能，又怎能安享县公之位，为大武之蟊虫！”
“县公之位既是封赏于你，合该是计较从前功勋，不提后事。”
“然臣已难领兵布阵，请陛下允臣卸下云麾将军之职，归于田园。”
“哦，你真想归隐山林？”赵瑾眼中丝毫不见意外，只是笑意又晕染开去几分。“为何不接朕旨意，是真有淡泊之心，还是嫌这县公还不够？”
“天下安宁，再无战事，臣已无可用之地，惟圣人召，必当守卫国土。”
久未能反应过来。
宋清明走后，宋乾元就与陆氏分析利弊，说
很多，也告诉她儿子在军中生活，并非他饭间说得那般容易，而是在血雨中搏出条青云路。
其实她直都知道啊，但直都自私地强迫自己孩子去追求功名利禄，她只是被世人眼光压抑太久，看不清到底什
对她而言是最重要。
宋清明嘴唇翕动着，最终吐出声来。“娘——”
“去做你想做事情吧，明儿。”她手轻柔地拂过宋清明左眼，双目通红。“娘错太久。”
“看来你与宋清明，当真是想做对神仙眷侣。”
赵锡垂眸，言不发。
“还记得你从前说，要扶持朕开创盛世，”赵瑾声音很轻，“说实话，朕希望你走，却也不想你走。”
赵锡心忽然紧绷，但他垂首仍旧神色平静，压嗓出声。“陛下为圣人，当知理在
急流勇退，是多少人面对迢迢权欲所难以做到取舍，这世间名将无数，人才辈出，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事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从来不乏能臣贤将，然而最终功高震主，荣宠倾覆，俱成抔黄土。
“那你便去吧。”赵瑾骤然扔下圣旨来，语气淡淡。“来人，传贤王。”
“传——贤王——”宦官拉嗓高唤。
“臣，谢陛下。”
“好。”他手颤抖着，最终松开陆氏，扶她回到马车上。“等
回来。”
辉煌宫殿中，赵瑾独坐于龙椅上，身旁宦官宣读圣旨。
“兹有魏国公府宋清明，能征惯战，勇冠三军，受封正三品云麾将军，平定六王之乱，复辗转千里，驱逐混夷……”
“今特封其为开国县公，食邑千五百户——”
“宋爱卿，不知这份圣旨可得你心意？”赵瑾笑意盈盈，接过宦官手中圣旨来，步步走到宋清明面前，“明日朝时，宣读圣旨，你就是朝最年轻开国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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