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整顿完后,萧独尸身也送来。
在灵柩里见到他。确如白厉所言,面目全非。
那样高大健壮个人,被烧得近乎只剩把焦黑枯骨,只手却紧紧蜷缩成拳,放在胸前,不知是攥着什。
伸手去掰,纹丝不动,狠下心拔下头上玉簪来撬,将他两根手指撬开条缝隙,才窥见他攥握在手心
“父皇果然说得没错,他说皇叔,是关不住鸟儿……需得折其羽翅,扼住咽喉,不让飞,不让叫,才能成为宠物。”
冷冷垂眸,笑:“你终归是个贪玩孩子,可惜这朝堂不是你冰场,滑错步,就是要摔断双足,万劫不复。”
萧煜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大殿,竟甚为凄怆。
才想起,他刚过弱冠,还未册妃,就要死。
萧煜站起身,脚步踉跄地朝走来,眼神开始涣散。他从腰间摸出根细长人骨笛,搁到唇边,吹奏起来。
原本受越太尉牵制,与萧煜走得近大臣感激涕零,向刑部联合“指控”镇国公在府中仿造玉玺,藏于新修神庙之中,恐有谋反之心。
遣大司宪李修带尚方宝剑去萧煜府中搜查,自然“搜”出假玉玺——原本被萧澜调换,该放在御书房里那个。
如此来,萧煜手中诏书,就并成假,无人会信。
他被擒时果然拿出那诏书,想要与玉石俱焚。
可诏书上玺印,难辨真假,聪明反被聪明误。
笛音如泣如诉,像鸟儿悲鸣。
曲未毕,他便已倒在龙墀之下,笛子骨碌碌滚到边。
“那年,在冰湖上,皇叔教滑冰时候,真很快乐。”
闭上眼,待听见他呼吸停止,才挥挥手:“拖下去罢。”
萧煜死这日,白延之送皇后乌伽进宫,白家军驻守皇宫内外,护周全,依照传统迎乌伽入主东宫,依旧奉为皇后,以安定魑族王廷,暂保太平。之后,便以萧煜为缺口,将越党势力连根撬起,贬太尉越渊为昔洲刺史,罚守边关,将萧煜之母,越渊之女俪妃与他并远逐;命白辰顶替太尉之职,兼任司徒,内阁首辅,升李修为辅国公,刑部尚书,又重赏此次立功萧默与萧璟,同时削弱二者兵权,分别赐李修之女与白氏郡主予他们成婚,并在冕京为二人分设宅邸。
萧煜没料到会用以假乱真这招,措手不及,他终究年轻尚轻,不敌欲擒故纵,不敌帝王之怒。尚方宝剑给予李修斩杀逆臣职权,连越太尉与俪妃也没法救他,恩威并施,未命李修将他就地正法,而派人赐他好酒黄牛。
——即是赐死,命他替受这荧惑之灾。
替帝王而死,比谋逆之罪要荣耀得多。
如此合情合理,满朝上下,无人敢上奏求情。
萧煜饮下鸩酒时候,就坐在龙椅上看着。他身着白袍,头发披散,脸上再也没皇长子傲气,仰脖将酒口饮下,双细长鸾目死死地盯着,嘴角渐渐滲出黑色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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