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便抓着绣球,笑得灿烂,如个傻傻少年。
饶是铁石心肠,亦不免有些怔忡。痴人,真是痴人。
情这字,到底为何,会令人如此执着?
许是见多爱恨别离,种种悲剧,才选择游离在红尘边沿,而不愿耽溺其中。此为明智之举。不敢想,若哪日对人动情,纵身跳入滚滚红尘,会是什样子。但愿……
辈子都不会为其所困。
自是不便出外观摩,便来到府内临城道楼阁上。
浩浩荡荡送行队伍如潮水般没过城道,朝北门行去。
皇亲国戚都在其中,依地位排列,紧随在御驾之后便是太上皇座驾,后方跟便是萧独。见他远远行来,虽戴人皮面具,仍不免有些紧张,放下窗帘将自己遮住。太子后方则是王爵,望见七弟,他有意将马步放得很慢,吊在后方,在他侧方车辇悬挂着红幔,抹倩影若隐若现,是即将远嫁魑国五姐。
他们挨得那般近,近在咫尺,亦远在天涯,句话也难得说上。
生在皇家,便是如此,何况还是血亲。
“属下这里就有张。”白厉从怀中取出张薄如绢纸物事,“只不过,是女子面相,是平时属下自己用。”
接过,抖开来瞧下,果然是张平平无奇女人脸。
“要帮皇上戴上?”
点点头,任他将这人皮面具敷在脸上。不施粉黛,倒也不显得十分女气,说是宦官也过得去。平日行走,总归是宦官身份方便得多,便从萧煜那儿讨套宦侍衣衫来。
拾掇番,镜中已全然看不出是自己,成个面皮白净小宦。
失神想着,目光飘到前方个挺拔身影上,忙收回来。
想要长厢厮守……只能求来世。
叹口气,瞥见那红幔中探出只纤纤玉手,握着枚物事。
七弟纵马而过,将那物事接在手里。
竟是个绣球。
好似个待嫁少女,站在楼阁上,将生抛给自己如意郎君。
翘翘兰花指,学着这些阉人行个礼,白厉忍俊不禁,平日不苟言笑个人,竟然笑出来。他三十有五,跟白家人样,都不怎显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笑起来如冰雪初融,甚是好看。
不知怎,眼前瞬闪过乌沙挑衅他样子,竟觉有点暧昧。
忙摇摇头,将这荒谬念头甩去。
当—当—当——
上空钟鼓齐鸣,是萧澜北巡送行典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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