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得知松珩从始至终明白自己身份,却隐瞒切跟着她,别有用心算计她之后,那些对他排斥,疏远,冷漠,怀疑,全都说得通。
他天赋,他实力,不像只夹缝中艰难生存下来妖鬼。
她怀疑他,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想必此时此刻,在她眼里,心里,他跟松珩没有差别,样图谋不轨,心怀鬼胎。
时隔百年,溯侑恍若再次站在半人高雪地中,四周俱静,他怔怔地看着前方亮起灯,却被堵厚实墙远远隔开,如临冰窖,黯然失声。
如此来,再加上路承沢告知松珩人皇脉身份时,那句别有深意前世今生,有些东西,足以浮出水面。
他始料未及,难以接受,是路承沢后面说那句话。
有别人。封邺都百众山。
薛妤身上有太重担子,她从来不能潇洒肆意,随心所欲地做很多事,她目光更不会只停留在人,或事身上。
情、爱注定只能在她心里占据个小小角落。
夜幕沉沉,风消雨寂,连绵山脉中剑意结界无声瓦解,如残雪遇新阳般大片大片消融,塌陷。
沼泽似黏稠感扫而空,眼前视线铺展开,路承沢甩甩衣袖,捏着玉扇扇骨根根合拢,啪声敲打在掌心中,他看着收剑而立,站在树下溯侑,沉声道:“三地盛会,期待与你再打场。”
在这点上,圣地传人有圣地传人自尊和风骨,输得起,却不服输,奋起直追,勤勉自身是必然。
回应他,是片山雀扑棱翅膀掠过头顶声响。
路承沢闻言不再说其他,他如落叶般,转身轻飘飘沉入溶溶夜色中。
可邺都不样,那是她多年坚守,亦是她从小到大严格要求自己,处处以身作则信念,是她心中最柔软,也最重要块。
溯侑闭眼,甚至能想象,得知百众山被封消息时,她是怎样心情。
她能接受培养千年人背叛倒戈,也能接受枕边之人另寻新欢,因此而产生后果,苦头,她通通可以不动声色闷声往下咽,可唯独接受不因她轻信他人而导致邺都遭受无妄之灾。
她会将所有切揽到自己身上。
那种自责,悔恨,昼夜难寐,能将个人理智拉扯到崩溃沉渊中。
良久,溯侑缓缓转下眼,筋骨匀称手掌松松握着剑柄,有极短暂刻,几乎觉得自己沉入暗潮涌动海底。冰冷海水如云雾般没过他四肢和头顶,被捆缚窒息感化作个接个浪头前赴后继打过来。
其实对“前世”之说,溯侑心中早有预料。
薛妤为他解开玉青丹那日,曾颇为冷漠地说起松珩,说“和你样,培养他很久”,那句话之后,他听许多人说辞,遍又遍将邺都*员名列从头看到尾。从前,现在,个姓名都不曾漏过。
可事实证明,在邺都,松珩这个人是透明。
没有任何他存在迹象,薛妤身边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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