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辗转朝提着灯出来遛弯镇上人问清楚路,借着夜色掩护,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寻到昔日玄家旧宅。
月悬线,皎皎似水,这样夜里,连云都看得清楚,朵接朵散开,令人心情疏朗。
溯侑就在片断壁残垣里,挑面破败墙根坐着,他腰束得紧,勾勒出细而劲实笔,肩瘦而窄,用几根手指斜斜地勾着坛酒。
因为殿
路行至二楼,薛妤才要推门进自己屋子,却见朝年捏着本手册苦大仇深地在不远廊下看,还特意在外面放把凳椅,点两盏灯,像是要把眼熬瞎似凑到近前细细地念。
薛妤想想,视线落到手中卷案上,须臾,朝朝年那边迈几步。
“在做什?”她敲敲凳沿,问。
朝年见她,脸就拉成个欲哭无泪弧度,他扬扬手中册本,道:“指挥使给,飞云端注意事项,足足两百条,在天亮之前,得全记下来。在屋里看,容易犯困,想着在外面清醒清醒。”
这多年,除朝华,竟又出个能完完全全将朝年制住人。
性情。那两人该付出代价,是因曾犯下罪,而非强叠上去罪名。”
季庭溇原本懒懒散散神色收敛起来,他深深地凝着薛妤,须臾,吐出口气,道:“所以,这就是你特别地方。”
“这些话,说起来简单,可真正能做到少之又少。”
而薛妤能做到。她严格要求自己,严格要求臣下,任何件事,任何个人,在她眼里都是有意义,值得去做。她绝不会破坏规则,罔顾人生死去达到令自己满意目。
在已经被处处特殊纵得轻浮自负,腐朽陈旧圣地中,她能给人种蓬勃,热切力量。
真是不容易。
薛妤看他两眼,问:“指挥使呢?”
朝年摇摇头,如实道:“早前回来趟,给这册本,话没说两句就出去,也没说去哪。”
不知怎,薛妤眼前似乎又现出羲和大牢中,那个狠狠捏着自己腕骨,狼狈眨眼睛少年,她绕过半步去看天上沉定月影,对朝年道:“跟那两位说声,明日辰时整点,珊州传送阵上汇合。”
朝年应答声,还要欲言又止问些什,就见薛妤推开支摘窗,如落叶样轻飘飘旋进夜色中,悄无声息没踪迹。
季庭溇难得正经,很有些坦然地直视薛妤,扯着嘴角无声笑下:“希望,日后羲和,会如今日邺都样。”
他舌尖凝着腔豪气:“在手中,成为真正,合格圣地。”
薛妤这回没再说什,她缓缓用指尖敲敲茶盏边缘,浅弯下眼尾,道:“有什需要,可以联系。”
“放心,不客气。”季庭溇颔首,从广袖中掏出几张叠在起纸,放到薛妤手边,道:“呐,改过卷宗。从今天起,你指挥使,便真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薛妤起身,将那张纸捏在指尖中,朝他微微扬扬下颚,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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