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依然低着头，眼睫毛拓出
层阴翳，令人联想到鸟雀
羽毛。黎星川用余光悄悄观察他，心里不知是个什
滋味，莫名想起那个扎
他在恨他自己，为什？
季望澄眉心轻皱，沉默在沸腾热气中氤氲开来，气氛却下子降至冰点。
咕噜咕噜，汤锅冒泡。
黎星川心情和泡泡样，七上八下。
——会问到理由吗？
黎星川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旧事重提，也许插科打诨带过去会更好。
可他确实太好奇
，如果不问清楚，每次想起来都有种抓心挠肺难受。犹豫上几秒钟，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那本相册。”黎星川放在腿上拇指，不断摩擦着裤子外层布料，“……你为什要把自己脸涂掉？”
季望澄垂着眼睛：“已经是过去，所以涂掉，没什理由。”
黎星川：“可是
想看，你小时候多可爱啊。”
“你怎会这想？”他问。
黎星川：“不然呢？”
季望澄：“不是这样。”他想个借口，“新房子，家里早就买好。”
黎星川从来对他话深信不疑，季望澄是个不屑说谎人——事实上确实如此，但那是对别人。
他听完解释，第反应是：那大概确实是巧合吧。
呢？
……好像是因为觉得季望澄搬家，是在和他置气？
“小季同学。”黎星川翻旧账，“你老实交代，为什要搬家？”
季望澄动作顿：“……”
这不能老实交代。
“……嗯。”
最后，对方坦荡地对他承认，音节干脆利落。
仅是简简单单承认，也没有更多。
黎星川喉咙梗下，不知道怎接话。
他食指微动，给季望澄夹筷子牛肉，选择岔开话题：“吃饭吧。……上次吃都是十月事情，时间过得好快。”
对方胸膛起伏下，仿佛在深呼吸控制情绪。
半晌，他冷冷地说：“没什好看。”
“你还是……”黎星川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是讨厌小时候自己吗？”
他也经常觉得从前自己蠢到令人厌烦。每个人经过阶段成长之后回看过去，总是这样状态。
可季望澄这种程度，不是简单“不堪回忆”程度，有点像……恨。
想到鞋底未干泥泞，对方矢口否认，脑海中还是产生些许迟疑。
算，有什好怀疑，每个人都有秘密。
可能季望澄只是去河边走圈散心，又不想跟他提这件事呢？又不是去河边抛尸，没必要在小事上追根究底。
黎星川忽然想到另件事：“对。”
季望澄：“嗯？”
他搬出去，作为交换条件，组织用个道貌岸然借口资助黎星川家里装修。
这番沉默，被黎星川解读为心虚。
“你这个坏东西。”黎星川义正词严地指责，“果然是因为和吵架，所以搬走气。”
季望澄抿着唇，眼睛因惊讶微微瞪大。
暖黄顶光落进他瞳孔里，像湖面上夕阳色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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