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语从沙发上撇过头,看见原来是她爸她妈在说话,互相厌恶地谈着离婚事情,正谈到她归属,仿佛她是件家里旧物什,而他们都不想带走,嫌沉。
她转过脸,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
好空旷啊。
然后他们走,没人管她,她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夜渐深,又逐渐天光大亮,朝日穿过菱形窗框,在破角瓷砖上筛出光斑,也照亮墙壁上两张遗像。两个老人笑意和蔼,笼罩在他们周身是经年浮沉。
这是阿公阿嬷老房子。
他终于也发现这点吧。
所以你不想再爱,不怪你。
真不想,也终于不会再让你伤心。
心脏变得轻盈,她突然什感觉也没有,不觉得痛,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遗憾,好像早已预知切。她坐在那儿,就是具被捏好空壳,抽下发条还能说话。
“那知道。”发条又抽下,“让你难过,对不起。”
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两个人,们无所有,到逐渐拥有些东西。希望你比谁都好,想把很多东西捧给你。但给你东西好像你都不要,你要东西却给不起。
尽管真很想给你。
娄语有时候很爱他,有时候却又很恨他。恨他无所谓,恨他总是能无所畏惧地任性,不管后果地发疯。于是自己就要瞻前顾后反而成恶人。
可就是因为如此,她非常确信,如果今天是她颁奖典礼,他定会义无反顾地过来,哪怕毁掉他好不容易拥有切。
所以她能怪他吗?她不能。
冰箱老旧到打开瞬间再不会有冷气溢出,沙发保留着两个人常年坐在那里微微下陷,但人已经走。
阿嬷先走,然后是阿公。阿公也走那晚,她个人在老屋里守灵
她主动收线,吹落最后根稻草。
她曾经觉得自己拥有这份爱情应该会很强大,与众不同,是种地震海啸雪崩火山摧毁之下都能幸存下来爱情。可它结束时候,只是个雾蒙蒙天气,连风都没有,击溃它伤口连显微镜都查不出来,却被宣布是种绝症。
接着娄语坐在那儿,意识到四周变得不样。
墙壁因为油烟显得发黄,还刻着她历年来身高度数。不远处窗户上铺着防蚊帘子,有人在房间里说话,声音却比蚊子还要讨厌。
这是她生活十几年老家。
他们看似同舟共济,但其实也许从开头,他们想要东西就不样。
他们是不同两种人,只是曾经相同境遇给他们相似错觉。当小河分岔,江洋开阔,有那多条路可以选时候,再结伴就好勉强。
他是会在赶路途中停下来去感受朵花人,而她再喜欢,也只会摇上车窗,如果那朵花不幸落下来,飘到她车前,她轮胎也会狠心轧下它。
他要活得尽兴,活得无与伦比,只要无愧于心。
可她呢,她活得沉重,活得野心勃勃,势必要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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