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陵深深呼吸。
梦境总是从湖底开始，黑暗而窒息，他在溺水
边缘挣扎，然后身体便似升空，变成俯视视角。与那黑沉湖水融为
体，是如藻类疯长长发，白裙子飘在水里，像朵凋零梅花。
那场景又美又异常诡异。
但那不是真。
真实只有下瞬，他蹚着湖水靠近，将那白裙黑发女人翻
过来，所见，便是他在派出所，民警揭开裹尸袋那幕，被湖水和高温，泡得面目全非……
陆西陵注视着她眼睛，没有作声。
“……其实，
有去查。”犹豫片刻，夏郁青轻声说，“你知道直就没那
听话，而且好奇心又很旺盛。”
所谓“巨人观”，是指高度腐烂膨胀尸体。
夏郁青看着他，“……你可以告诉吗？”
陆西陵没说话。
吃过饭，陆西陵将夏郁青送回公寓，自己回公司开会。
下午，夏郁青都在看《南城民声汇》往期节目，虽然他们实习生进去多半只能做些螺丝钉工作，但她也想尽可能掌握这节目调性，哪怕不能直接参与策划、采编等工作，她也可以“偷师”，能学点是点。
晚上，陆西陵回来陪她吃饭。
饭是请阿姨做，陆西陵坚决不愿意她继续在诸如做饭这样事情上浪费时间，偶尔两次是乐趣，多便是机械重复。有这时间，他宁愿她拿去多做点喜欢事情。
吃过饭，各自忙阵，到十点，便去休息。
他没说得太多，两句话解释清楚缘由。
难怪这里工作人员，都对他如此客气，平常吃饭也是，想得起来就结账，想不起来便不结。
“这间包间名字，出自她最喜欢句诗。”陆西陵平静地说。
“哪句？”
陆西陵看夏郁青带着包，问她带纸笔没有。
对于她任何要求，陆西陵贯是有求必应。
她想，这件事之所以例外，定对他造成冲击很大。
她便很认真地补充句：“等你愿意时候。”
陆西陵伸手，将她手臂拽，她躺倒下来，被搂入他怀里，那沙哑声音，只说：“抱下。”
夏郁青窝在他怀里，动也动。
夏郁青贯睡眠很沉，室友都常常调侃，大概是十个喇叭环绕播放某音神曲都难得吵醒程度。
但今晚她莫名其妙地醒，既不觉得渴，也不需要上厕所。
随即，在沉沉黑暗里，她听见陆西陵喉间发出含混声响。她对这情景不陌生，立即支起身体打开台灯。
陆西陵额上层冷汗，她急忙去摇他手臂，直到声息停止，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又做噩梦。”
夏郁青直接拿出他送手账本，翻至页，连同钢笔块递给他。
这年头还用钢笔人不多，陆西陵是个，夏郁青是个，两人都耐得下那份心，每天灌墨。
陆西陵写时候，夏郁青就凑近去看。
笔走龙蛇，落墨如烟。
「九月江南秋色，黄雀雨，鲤鱼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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