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张口喊他名字,突然听到洞穴角落里有人低声呻吟,呼喊声极是微弱。鹧鸪哨举灯照向那个角落,隐隐见似有个人影,但从体形和声音来看,又不是向导苗子。
红姑娘当此不禁有些憷头,手中扣三柄飞刀,壮着胆子问句:“谁在那边?”然而那边人影佝偻着身子依在墙边,全身瑟瑟发抖,却始终不肯作答。
鹧鸪哨胆色过人,偏不信邪,拎枪
、身体悬在半空,盯着山墙动不动,不免吃惊,急忙摇他手臂。
鹧鸪哨被她轻轻推,这才回过神来,他虽是心绪如潮,久久难以平息,却已打定主意,眼下在瓶山盗墓之事,必先做个断,成全同卸岭群盗盟约场义气,随后便要单枪匹马去沙漠里走上趟,不挖出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就绝不甘休。
红姑娘奇道:“你刚才咬牙切齿满脸杀气,为何要对着壁画发狠?”
鹧鸪哨知道红姑娘要她知道真相,必定不顾安危要随自己同去黑水城。他习惯独来独往,当今世上有几人身手胆识能与鹧鸪哨相提并论?虽然是旁人好心相助,却净是凭空增添累赘,只好瞒着红姑娘不提此事,只是说:“先前在丹井里死中求活。不干不净地吞六翅蜈蚣内丹,刚刚觉得头疼恍惚,想是丹中药力未散,现下已不打紧,那苗子生死未卜,你快去寻他才是。”
红姑娘道:“正该如此,看那向导苗子虽然胆小,却也是精乖伶俐之辈,不像是横死,bao亡命蹙之人,此刻或许还能有救。”说话声中,她已抢先穿过墓室后壁破墙,轻捷地攀向洞底。
鹧鸪哨见她性子好急,唯恐她在前边有个闪失,急忙随后跟上。最底层墓墙下方,是纵横交错树根古木,堆积着许多原始森林中都已罕见粗大木料,木料有横有竖,每方都有许多人然树窟,直径有菜篮子大小,深可数尺,刚好可容纳具尸体。
鹧鸪哨这种盗墓行家看来,这古夷祖洞,是名副其实“匣子坟”,墓多尸,没有棺椁只有墓洞,每具尸体相对隔绝,墓洞密密层层,像是中药铺里药匣排列柜子。
古时夷人居于洞中,所以又称洞民,其中虽也尊卑有序,上有洞主,下有洞奴,但生活条件原始简陋,共墓葬形式多用“匣子坟”集中安葬。尸体会佩戴此生前常用饰物,不设金玉之器,向来没有厚葬之俗,长江流域崖洞之墓,实际上也是与之类似。
直到后来有朝廷官府设立土司,才逐渐有棺椁厚葬之风,所以盗墓行里有这句话“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因为匣子坟皆是洞夷成骨之所,没有搬山卸岭要找东西,即便见也不会动手发掘。
鹧鸪哨同红姑娘到得洞内,提灯举枪四下里张,满眼皆是虫窟般墓洞,里面尸骸枯骨尚存,蛛网地菇遍布其中,阴郁恶臭令人欲呕。落进来树木土石堆积如山,看不到紫金椁和苗子落在哪里,那哀嗥不绝苍猿也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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