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师妹尸体,都被盗众抬出山外,心中悲苦难言。他们之间虽以师兄弟相称,实际上花灵和老洋人都是他手带出来,又都是同宗同族,更兼朝夕相处,实有骨肉血脉之情。但凭他个人本事再大,胆略智术终究是有个限度,如今眼见师弟师妹命丧荒山。自己竟无力相救,奈何不得心热事冷,虽然亲手替他们报仇,可心里仍然万分难过,更担心搬山分甲术从此失传。
不过眼下大事未定,只好强打精神,指点群盗收拾井底堆积尸骸棺椁,盗众们也担心丹井里有突然诈尸僵人,分出数十人来持白蜡杆守在四周,有异动,就群杆齐戳制住僵尸扑人。丹井里从各地挖掘收集来古尸,绝大多数都是从风水脉里启出来,所以有许多都是栩栩如生僵尸。这所谓僵尸,并不定都是尸变诈尸怪物,死而不化,且身体僵硬不能弯曲,皆可称做僵尸。还有那些人死之后,尸体产生异象,例如有百年古尸,尸身头发指甲依然持续生长,指甲长得都打卷,而且尸体皮肉柔软如生。四肢关节依然可以弯曲活动,这也算是僵尸,若是细论之,则应列属“行尸”。
两百多名工兵和卸岭盗众,人人脸上遮黑纱蒙面,个个手戴手套,在陈瞎子指挥下,忍着熏天恶臭,硬着头皮在死人堆里翻来翻去,先把具具棺椁全都砸开,抠刮棺板上金帛玉璧。随后又是钩锹齐上,钩住古尸嘴部,把尸体具具拖出来,先用绳子捆扎起来,再用刀子割嘴剜肠索取珠玉。陪葬明器有内外两等,其中藏在尸身内明器往往更值钱。这卸岭倒斗手段,自然是与摸金校尉不同。摸金是“摸”,用手在尸体上搜个来回也就是;而卸岭则是“卸”,也就是拆,就算古尸嘴里嵌有金牙,他们不是用榔头敲,就是用钳子夹,好歹也要卸下来。古尸口里含有珠玉,落在卸岭群盗手里就算倒霉,若是尸骸僵硬嘴巴抠掰不开,就用斧子劈开颌骨。古时殓葬死者风俗不同,有些人希望死后尸解得个解脱,但在春秋至秦汉之间,也多祟尚保持死者面目如生。在保留形骸办法上更是形式各异,正是富有富法,穷有穷招,所以有用玉匣、玉衣盛殓,也有以凉玉堵塞人体诸窍,也有含驻颜珠、驻颜散,也有在尸体里灌砒霜、注水银,薄葬穷人,顶不济也含枚老钱作为“压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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