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堂下吊唁人们不干,哪有让孝子在灵堂上翻跟头?灵堂上执事不是催老道吗,怎换吴大宝?不免认为吴大宝是受催老道指示,故意搅闹灵堂,这比刨人祖坟还要可恨,大户人家结交都是有权有势之辈,这些人没个好惹,腿上拔根汗毛也比吴大宝和催老道腰粗,当即叫来伙如狼似虎家丁,放倒吴大宝,顿乱棍揍个半死,又气冲冲去找催老道算总账。
催老道刚从茅房出来,听得风声不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好汉不吃眼前亏,脚底板抹油溜出城,时不敢回去,身上又没几个钱
读,他常年在南门说书算卦,嘴上有功夫,装模作样,声情并茂,听得灵堂下哭成片,念完祭文该吆喝吊唁磕头,催老道往左右看,心说:“大事不好!”
三
原来催老道前几天没怎吃饭,肚子里没食儿,早上连吃三碗锅巴菜,挂不住,念完祭文几乎憋出虚恭,急着上茅房,可是几十号吊唁人排在灵堂外,只等执事吆喝上去磕头,总不能让这多人在此干等,如何是好?
催老道眼珠子转,将在旁边打下手徒弟吴大保拽过来,又把那份祭文塞到吴大宝手中:“为师得去趟茅房,你先在这招呼着,为师平时怎吆喝你就怎吆喝,孝子跪,叩头,再叩头,三叩头,孝子之后是儿媳妇,记住吗?”
—文—吴大宝不认字,祭文他念不,吆喝磕头他听得多,没有什难,告诉催老道:“师傅你放心,这活儿交给,您赶紧去吧,带草纸没带?”
—人—催老道顾不上多说,抓起地上烧纸,风急火急,捂着肚子奔茅房去。
—书—吴大保放下茶壶,手捧祭文,开始吆喝吊唁,招呼声孝子跪,本家少爷排在头个,谁先谁后,这都是有顺序,按人头招呼不会出错,那位少爷听执事叫到他,立即进灵堂跪倒在地,大放悲声。
—屋—接下来吴大宝该吆喝“叩头”,可他是蛤蟆垫桌腿儿,鼓起肚子硬上,眼看灵堂上下那多人都瞧着自己,不免有些怯场,他紧张忘词,心里想是“叩头”,吆喝出口变成“跟头”。
那位少爷生在有钱人家,人情世故概不懂,也没经过白事,这是头次,之前有人告诉他,在灵堂上定得听执事,执事让你做什你做什,该磕头就磕头,该哭就使劲哭,要不然别人准说你不孝,他只记得这番话,听执事吆喝“跟头”,他打愣,“跟头”什意思?翻跟头?他怕担不孝骂名,不会翻跟头也得翻,反正是蛤蟆垫桌腿儿,鼓起肚子硬上吧,当即双手和脑地顶地,撅起屁股在灵堂上翻个跟头,堂上堂下人都看傻眼,怎意思这是?
吴大宝吆喝顺口,让孝子翻三个跟头,等本家少爷翻过跟头,往下是这家少奶奶,怀有六七个月身孕,心里明白躲不过去,谁敢担不孝骂名?可实在是翻不跟头,苦求道:“趴地上给您打个滚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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