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咳疾又发作,且比以往几次都要厉害,服过药后,依然低咳不止。
隋衡知道,这多半是他前两日积攒下病患终于全部发作,他心里忽然难过得厉害,走进帐中,见江蕴依旧如往常般,靠在床头看书,再也忍不住上前,把人紧紧抱住,道:“对不起。”
江蕴又咳声。
道:“没事。”
隋衡道:“都是孤不好。”
看向仍在拈着棋子沉思隋衡,问:“殿下想出来?”
隋衡道:“你坐过来些,孤有个地方不是很明白。”
江蕴便起身,离他近些坐下,问他哪里不懂。
隋衡:“手。”
江蕴伸出右手,立刻被他握住。
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陈麒身上。
陈麒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个月前那场流觞宴上,他屈辱地跪在水榭前,周围无数或探究或轻蔑或嘲讽目光刀子般落在他背脊上,让他几乎抬不起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味到过这种感觉。
自从来到隋都,虽然计划屡屡遭到破坏,可隋衡对他信任并未消减,甚至已经为他拟定好个重要职位,昔日那些看不起他江南名士公卿,全都上赶着巴结他,讨好他,他在隋都仕途堪称扶摇直上,前路光明,片平坦。
可偏偏冒出个楚言。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江蕴笑:“希望陈军师,能记住今日之言。”
陈麒皱眉。
明知江蕴故意当着隋衡面挑拨,又无法说什,只能咬牙忍下。
江蕴恍若未见,依旧温温雅雅问:“那依陈军师看,这下子,应当落在何处?陈军师才高八斗,乃昔日江南第文章高手,想来,定可以破这局。”
江蕴拍拍他肩,语调轻快:“真没事,还等着殿下破棋局呢。”
隋衡阴郁着脸:“你就别笑话孤。”
“你棋局,孤这辈子怕都破不。”
“孤向你弃子认输还不成?”
江蕴嘴角轻轻扬,道:“这可是殿下
隋衡:“孤想,握着你手,孤会想得快些。”
“……”
然而整整个上午过去,隋衡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下午,对战没能继续。
因为江蕴病。
在他最春风得意时,以这种方式当众羞辱他。
陈麒几乎要掩藏不住眼底阴鸷。
但他知道,这种关键时候,当着隋衡这个新主君面,他绝不能有任何丝失态。
他迅速恢复冷静,道:“公子言重,玲珑棋局,世间勘破者能有几人,陈某自知才疏学浅,不敢冒犯。”
江蕴没再说什。
陈麒脸色越发难看。
因他将所有心血精力都用在钻研文章上,虽然也精通弈道,但远算不上手谈高手,今日过来,也不过是作为谋士随行而已,并未打算下场。
对方却上来就揪着他不放,显然是故意报复针对。
陈麒暗暗捏紧拳,落在江蕴身上视线,越发阴冷。
江蕴:“莫非,以陈军师惊世才华,竟解不出这小小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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