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蒋兆川走进来。他手指动动,费劲摸到床边,却没有人。
床头
蒋兆川下巴在他发上蹭蹭,他拦腰把澄然抱起来,把他放到浴室门口,“去洗洗干净。”
澄然拽着他袖口,点点舍不得放开。
蒋兆川把握住他指尖,喉头上下滚,还是缓慢说出来,“今晚跟爸睡。”
澄然眼中闪闪,从茫然到欣喜,又觉得万般复杂。他到浴室里对着镜子把满脸泪痕都洗干净,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样子可怜兮兮厉害,不外乎蒋兆川会对他松口。
到现在为止,蒋兆川是真舍不得他,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蒋兆川耐心也是越变越少。
澄然决心在刻直接坚如磐石,“同意,答应你,跟你去看心理医生。你安排吧,你去安排吧!”
他在蒋兆川胸口深深气,啜声着,“你把治好,你就放心是不是!”
蒋兆川拍着他背,力道和位置都不曾变过。澄然说出妥协,他更抑制不住心疼。澄然是他唯儿子,是他心头上块肉。十几年贫富贵贱,从来只有澄然陪在他身边,他所有感情和温柔都只给他。只有澄然,是他儿子。
“宝宝,是不是爸爸没有教好你。小时候你那懂事,遇到什事都不哭不闹,爸爸最心疼就是你。怎你长大,爸爸越来越不懂你?”
澄然只贪恋他胸口热度,喃喃重复,“答应你,去看医生,你听到没!”
可到现在,要怎回复原状?即便他是被治好,蒋兆川心理肯定也是变化多揣,怎能再做回正常父子?
他恍恍惚惚不知道想多少,再走到蒋兆川房间,还真有种恍如隔世感觉。
像是怕蒋兆川反悔,澄然洗完澡就迅速钻他被窝。把被子卷,趴在枕头上等蒋兆川进来。
房门大开着,还能听到客厅里时轻时重脚步声。蒋兆川回房间拿几件衣服,不多会,浴室里又响起水声。
澄然才据理力争番,又有点得偿所愿,占着他熟悉位置,听着“哗哗”水声,很快迷迷糊糊睡过去。
蒋兆川声音里透着浓浓疲意,“爸想清楚,不要你勉强。”
澄然忍住哭声,不知怎,他竟突然想到蒋兆川硬塞给他那本书。在这极触心肠瞬,原本不过粗粗扫过字眼全都打着转浮到他脑子里,飘到他眼前。是,没有任何医生能治好他,这世上还没有人发明出能治他药。只有蒋兆川,是他药瓶,是医他药。
可他用前后几十年时间,都抓不住这只救命药瓶。反而因为淀酿太久,良药几乎要变成毒药。
他直觉得那不过是对俗世男女,临到世界崩溃才不得不诉衷肠。可现在他巴不得想,要是整个鹏城都沦陷,蒋兆川会不会也很世俗哄哄他?
他感觉到蒋兆川动,更是紧紧环住手臂,“你抱抱,你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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