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逐玉大抵已经忘自己装病事,娇娇地喊声表兄:“让人汲两担水,全浇那白眼狼身上去,让她还死赖着不走!”
谢枝山八风不动,径直朝门口走。
“表兄?”袁逐玉急巴巴跟过去:“表兄要去见徐贞双?那人是个嘴利,表兄
这是在说她不自量力,司滢讪讪不已,咬着嘴唇时没敢吭声。
为疏通这份窘境,片晌,她声音矮下去:“是给表兄添麻烦……”
惭声愧气,像等候发落心虚贼子。
谢枝山木无表情,看她打下眼睫,在睑沟盖出排霎霎覆影。
这软柿子般跼蹐可怜样,那些个泼气被收得不见踪影,看来是已经哄好自己,打算在他府里低调做人。
司滢昏阵子,在迷迷滂滂中醒来。推开眼皮,撞进两道眈眈视线里头。
几乎出于本能,她立马又闭上眼。
疏懒声音降在头顶:“怎,舍不得醒?”
开口便是这样不咸不淡叩问,司滢只得做迷糊状,慢吞吞醒过来:“……谢表兄?”
垂眉低目,俯察之人鬓发沉沉,睇着她:“就你这体格,还去拉架?”
司滢这磕,府门外愈加乱作团。
趁众人惊坏,袁逐玉又搡徐贞双把:“贱人,看你干好事!”
按徐贞双方才气势,该是再要还手撕打才是,可她趔趄半步,直挺挺朝前望去。
清眉俊眼郎君迈步而来,与她错肩那刹,仿佛能闻见他袖笼里飘出熏香。
“大表兄!”发现来人,袁逐玉也高唤出声。
原地擎立会儿,直到外头传来袁逐玉尖嗓,谢枝山没再说什,优雅地旋个身,出去。
衣摆带起风扫在司滢脸上,纠缠着墨汁味儿,松枝草木香,淆着微苦药感。
施压人走,身上顿时松。司滢撑着床板坐起来,环视自己周遭。
不算小房室,还有扇碧纱橱,宝瓶型门,雕着精巧卡子花。房里摆饰齐全,虽然比不上谢枝山那间,却已是她住过最舒服地方。
隔着开敞门,半半能听到外间对话。
司滢有些难为情。
拉架这事重在参与,不然她袖手旁观?袁逐玉凶悍得像能吃人,府门口有个算个都去,她做壁上观像什话?
作为个伤患,醒来听不到嘘寒问暖是很令人尴尬,司滢怏怏道:“表兄不用担心,没事。”
醒这快,也就磕瘀点额角,哪个担心?
谢枝山觉得不能助长她歪风邪气,挂下脸来:“往后不要掺和府里事,闹反天去,自然有人出面摆置。”
谢枝山在石狮前立定,俯眼看看躺在地上司滢:“回府,唤人去请大夫罢。”
钟管家忙不迭应,而徐贞双翕动着唇往前跌撞两步,声凄惶唤,到底湮在济济人声之中。
……
伤个人,却也终于消停下来。
大夫来得很快,号脉下方,包扎患处,再亲自去盯药。总之尽心尽力,要对得起谢府丰厚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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