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饽饽就着热茶，啃
半块咸菜疙瘩，对付着吃罢早点，翻箱倒柜找出
身最干净道袍换上，戴好九梁冠，蹬上如意履，将拂尘马尾巴毛根根捋顺背于身后，找张白纸，研块碎墨，舔好笔，刷刷点点，龙飞凤舞，右边写行小字“长篇大书——《四神斗三妖》”，左边是行大字“《窦占龙憋宝：九死十三灾》”。又在面缸里刮老半天，弄出些白面渣子打成糨糊，把字纸贴在卦车上，权当水牌子。崔老道说书可是真不易，里外里就他个人，老板、伙计、说书活儿全得自己来。推着小车吱吱扭扭地出家门，步三晃来到南门口。刚站住脚步，卦车还没停稳当呢，就凑上来两百人。崔老道瞧见来那
多听书，得意之余心中暗骂：“姓蔡你个老小子不厚道，当初人家追着打
时候，你在后台看半天才出来，还他妈以为不知道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给多少钱也不去你场子说，还得把书座儿都抢过来，否则你也不知道锅是铁打！”
实际上根本不必呛行市，自打他灭铜灯，蔡记书场生意是天不如天，别书场子人满为患，他家则是门可罗雀，无论邀请哪路说书先生，始终叫不来座儿。到后来实在撑不下去，蔡老板穷困潦倒，迫于无奈自己下海说书，最拿手书目是《活埋崔老道》，号称津门实事！
后话不提，只说眼目儿前，围着崔老道听书人越多，他越沉得住气，弯腰捡两块砖头，塞到轱辘底下稳住卦车，摘下背后拂尘，冲着站立诸位老少爷们儿打躬，口诵道号：“无量天尊！”众听书看见卦车上分明贴着“《窦占龙憋宝：九死十三灾》”行字，心里头却没底，这个牛鼻子老道满嘴跑舌头，说不上三五句正文，保不齐又给你拐到什地方去。有起哄架秧子问他：“崔道爷，可等不下三五年，您今天舍得说这段书？”旁边又有人嚷嚷：“崔道爷，为听下本窦占龙，是宿没睡踏实，天不亮就出门，由河东到南门可不近啊，走得腿肚子直转筋，您可不能让白跑趟！”崔老道故作高深微微笑：“贫道留着《窦占龙憋宝》不说，那是有意而为，为什呢？得让各位先听听那个红脸儿学徒是怎说，听完他，您再听，才分得出谁玩意儿地道，也知道知道什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是咱刨人家，就他说那点儿东西，枉费贫道番传授！如若接着他书给您往下说，按着书梁子走该是二本《九死十三灾》，可是头本《七杆八金刚》让他说得缺须短尾，很多褃节儿没交代清楚，不给您讲明白，您各位等于没听过这部书！”
此时又有听书插话：“崔道爷，您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人家那位先生说有头有尾，甩个大扣子留到二本书，怎会没说全呢？”崔老道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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