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半天没有等到回答,抬起视线时,正撞进明危亭注视着他眼睛里。
……糟,明炽想。
影子先生说不定真是块石头。
不然为什那双眼睛平时也会这看着他,但坐在这片缓慢冲刷着石滩海水间,坐在月亮底下,居然也变得完全不样。
明危亭抬起手,忽然轻敲下他额头。
明炽慢慢活动下手指。
这种强度练习,不可能不伤手。弹吉他人开始没有人手不伤,就要练到逐渐能够习惯和适应琴弦硬度,练到固定拨弦位置不会再被磨破,才能算是练出来。
那天溜进房间月亮实在很亮,把什都照得很清楚,所以他也看到自己手上被上药……这个也没什奇怪,他这些天也没少被影子先生捉住上药。
明炽开始还不太习惯,毕竟他相当小就开始自己给自己上药。但禄叔对他说这和护士长给他头上刀口换药没什区别,竟然也很有道理,他想晚上都没想出哪里有问题。
明炽知道自己手被上药,现实感受会延伸进梦里,他那天其实也梦到。
也没把自己练到睡着过。
这些天高强度练习相当有效,明炽大略估量下,再过些天就能基本恢复到十年前水平。
虽然和十年前自己比这种事,不管怎看都有点不争气,但考虑到中间发生波折,也已经是个相当值得庆祝成就。
明炽握住身旁手杖,轻轻搅下映着月色水。那些月光像是被打散碎银,随着涟漪漾开,石头们颜色也跟着变幻不定。
“影子先生。”明炽忽然小声说,“晚安。”
明炽跟着眨下眼睛,他手被影子先生牵过去,手杖被妥当放在旁。
“谁啊。”明危亭学着他语气,叹口气,“练到天黑。开着窗户睡着。差点就着凉。”
“想起要问第件事。”明危亭说,“是这个。”
他每说句就轻轻敲下明炽额头,力道很缓,几乎只是指节轻碰。
大概是因为观察得太仔细,明危亭总能把明炽语气学得很像,加上自己惯有咬字和嗓音,水里那些石头都像是变
他在梦里变成艘船,水流柔和地触碰着他,帮他把磕碰损伤地方都细细裹住,疼痛温顺地蛰伏下去。
上药触感他很熟悉,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来,但是好像还有别。
……
好像还有点别,不太熟悉。
明炽悄悄攥下手杖,给自己鼓鼓劲,小声问:“影子先生,你那天还做什吗?
明危亭正在用贝壳练习垒亭子,闻言转过身来看他,难得有些惊讶:“现在?”
明炽控制着幅度,慢慢摇摇头:“补前几天……有天晚上没来得及说。”
“在小屋练琴。”明炽说,“睡着那天。”
明炽耳朵又有点红,他低着头看水,用手杖轻轻戳水里那块石头。
那块石头底下就是坚硬石滩,再怎戳也没处可动,很不客气地往回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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