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内病灶位置不同,术后确实可能会影响记忆,但这床患者反应和表现都实在太正常,护士长居然完全没发现他在这上面有异样。
荀院长没有特地嘱咐,就是不准备特殊照顾,想让患者自行适应。可这乖年轻人,又和外面人看关系就好,不论怎说实在都太过可惜。
护士长拍自己把:“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要紧。”明炽非常沉稳,屈起膝盖,手臂抵着下颌,“也正在想这件事。”
护士长试着问:“什事?”
“明天拔引流管,可能会头痛头晕。”护士长嘱咐他,“有任何不舒服都要说,说得越详细,好起来得就越快。”
明炽专心地全记下来,又认真朝护士长道谢。
护士长本正经:“好起来得越快,就越能早和喜欢人回家。”
明炽体温果然又秒不合格,这回连护士长也忍不住笑出声,隔着被子轻轻拍他:“有这喜欢啊?”
今天这层病人手术都顺利,后续流程也相当轻松。明炽病房在走廊尽头,是最后个要看护检查病人,接下去就再没什要紧工作。
两个小时后,有些人因为这句话,体温居然还不怎正常。
护士长来检查患者术后状况,切数据都非常好,就只有体温计显示依然下不来:“是不是稍微有点低烧?”
明炽热腾腾眨眼睛,悄悄给护士长阿姨塞糖。
护士长见多识广,看眼守在病房门口家属,立刻懂:“喜欢人吧?”
明炽体温又往上跳小格。
“完全不记得在哪认识、不记得认识多久,什都不记得。”明炽神色挺严肃,“这种情感是现在大脑产生,还是以前大脑告诉要记下来。”
护士长就怕这个。
这层病房同样见证过太多另外种情况。
受损记忆太多,再熟悉人也可能会被忘干净,性情变化、心态迥异,最后只剩
护士长边收拾推车,边随口和他闲聊:“是在哪里认识?”
明炽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慢慢眨下眼睛:“不知道。”
护士长稍微有些惊讶:“认识多久?”
明炽小声承认:“不知道。”
护士长怔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及时刹住后面话。
护士长笑眯眯接糖,又拿出奶糖来和他交换:“保密保密。”
护士长应对这种情况相当熟练,拿本夹扇着风帮明炽降温,又引着他聊会儿病情和复健。再测体温终于达标:“点问题都没有。”
有这个说法,手术室门听过比教堂更多祈祷——其实不光是祈祷,坦诚和剖白也是。
很多时候,人们都很难做到完全敏锐和明确。忽然被命运推到这步,猝不及防在事涉生死关口走上圈,又有很多会想法发生变化,很多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说出话都会被说出来。
不论到什时候,不论在这里工作时间有多久,再看到这种情形,依然会由衷觉得欣慰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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