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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羿做梦
。
他总是做噩梦，试过很多种法子，但是没用，永乐元年九月十三后，顾羿没有睡过
个安稳觉。
无非就是灭门案，次又次，像是个逃不出去
梦魇，顾羿甚至能记得灭门案每个细节。刚开始梦里是真实，又是那个选择，平安喜乐还是万事如意，顾羿选错，步错步步错，害死娘亲和小风命，为此背负辈子血恨。
后来梦里变奏，他坐在顾家百四十具尸体里，孤零零。死去尸体突然就活，他们衣衫褴褛，脖子上带着指长豁口，胸前顶着个碗大大窟窿，有脑袋都掉。
徐云骞回到医庐时顾羿还在睡，他临走前给顾羿点根安神香，够他睡很久。王升儒已经回苍溪院，顾羿明天应该回师父身边，而徐云骞明日要考试，考完去上孤山文渊阁。
顾羿余生为复仇而活，不会有什
事能耽误他复仇。徐云骞生为求武道巅峰而活，什也不能耽误他修天下正道。
等顾羿回到王升儒身边，刺客再也没有下手机会，今天顾羿还算归徐云骞管，所以徐云骞今夜本来应该好好休息明日去考试，却也没打算睡，深怕顾羿这倒霉玩意儿又招来什祸事。
顾羿睡觉时候眉头紧皱着，徐云骞这两天跟他起住在医庐里，深知顾羿睡觉多不老实，经常夜半惊醒，说梦话那是常事，大多数时候听不懂，偶尔能听懂两句话，“别让
选，求你，你杀吧。”
旁人很难想象个小屁孩儿能有什深仇大恨，如今徐云骞有点明白那种恨意，他伸出手摸摸顾羿额头，想让他睡得安稳些。
他们热热闹闹站起来，像是活着又像是死。有人在说话，他们说还是汉话，可是顾羿听不懂，只能看到他们张着嘴，直在大声嚷嚷。
这声音吵得要命，像是耳边有上百个人在高谈论阔，说话人有他爹娘有他弟弟，有他仆从和老师，每个人他都认识，每个人都亲近过。
可他手刚碰到顾羿额头就被把握住，下刻，枕头下亮起片雪白寒光，把匕首不由分说地朝自己刺来。徐云骞抬手格挡，顾羿出手利落又狠辣，但在徐云骞手里走不过两招，徐云骞擒住他手腕，咣当声，匕首掉落在地。
闻安神香还这能闹腾？这人被褥里也要藏刀，不然就睡不安稳。
顾羿接着就没下文，沉重眼皮半睁着，好像是努力想看清眼前人是谁，看会儿，终于定神，顾羿忽然搂住徐云骞腰。徐云骞愣，隔着层衣料，顾羿脸热腾腾地挨着他，热意源源不断传来。外头雨还在下，噼里啪啦打在鼓点上似得让人心头烦躁。徐云骞没有兄弟姐妹，也没养过什小宠物，长这大头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像是被人依赖着。
顾羿埋在徐云骞腰间，嘴皮子上下碰，撒娇似得叫声：“娘……”
徐云骞：“……”就不该心软，他现在有点想踹醒这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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