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嗫嚅着唇,茫然道:“要不……给您也哭个?”
“呃……”君家主愣下,眼泪也不流。
催促道:“你赶紧打开看看吧,这儿还挺忙。”
将夜翻开册子,眯眼盯着看好久,脸上神色未变,似坐成座木雕,倒是让君家主愣住。
他期待惊讶呢?震愕呢?不甘呢?痛苦呢?
但将夜浑身不自在,木讷地敷衍着。
也不只是因为他不是原主,而是这种关切来得莫名其妙。
要是这哥哥真那在意妹妹,就不会等到人死,才把遗孤领回来。
要是这舅舅真那在意外甥,就不会在听闻神隐峰仙尊不教导弟子,任由原主野生野长情况下,不接回他享这城主府富贵。
总之,将夜坐立难安,心中只有个想法。
君家主插上那炷香,袅袅青烟腾起,将神龛上悬挂画氤氲地飘渺远去,遥不可及。
君家主回头看着将夜,温和地牵动唇角笑笑。
示意奉衣下去,又邀着将夜坐在自己书桌对面。
君家主虽然妻妾成群,儿女生好几打,年长孩子都二十好几。
但他这个做父亲却看起来并不苍老,甚至那精神模样说是四十不到都有人信。
在比较僻静院落中,看起来更像是处寻求宁静焚香静室。
夜深,书房中透着幽幽火光,零碎地冒着微弱星点。
奉衣带着他推开门,君家主正持着三根清香,虔诚地祭拜面前神龛。
将夜抬头,看着墙壁上悬挂神像画轴,整个人惊愕不已!
画功极好,丹青描摹下是株繁茂白梅树,白梅盛在潭冷泉中,树枝上站着只白羽华美鸟,拖着长长尾翎,高傲地似天上神祇,却让人觉得它被孤立于世,独自哀鸣。
将夜那张俊俏小脸上除昏昏欲睡,脸无聊,什也没有。
君家主豁然站起来,隔着桌子附身望眼那本册
——想剃头。
好舅舅见叙旧也叙地差不多,忽然从抽屉里掏出本册子递给将夜。
长叹声道:“好孩子,这是你宿命啊!”
说着,眼泪哗哗地往下滴,泪湿青衫,拂袖掩面,以将夜为观众席,找个绝佳表演角度,可谓是全方面展现自己不忍和无可奈何。
将夜心底咯噔下,觉得自己手上那本册子像是什烫手山芋。
他先是温和地同将夜唠会儿家常。
会儿感叹自己那妹妹,也就是原主母亲死太早,留下他这个可怜孩子。
会儿又是问将夜这些年在云缈山过得是否习惯。
会儿又谈到将夜如今修为如何,与师尊相处是否愉快。
总之,是很尽心竭力地营造个好舅舅形象。
但将夜却觉得白鸟琉璃目中有着说不清无限愁绪。
他心口蓦地揪下,伸手去抚,却触上浑身滚烫,昏睡不醒白鸟。
将夜忽然悟。
白鸟它不简单啊!
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悄悄地又将白鸟往衣襟深处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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