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温和地笑着,脚下步伐却仍是不慌不忙,带着点历经世事后闲散和漫不经心。
好不容易到竹林,沈清棠却蹲在株和自己差不多高青竹前唉声叹气,眼圈红红朝男人望过去:
“它枝干断,会不会死呀?”
前些天接连几场急风骤雨,落霞山里许多花花草草都遭殃,连海棠花都谢地。这株青竹是今年才长起来,枝干尚且稚嫩,显然也是折在那几场大风大雨里。
“你呀你……”男人似乎是觉得沈清棠好笑,明明自己嚷嚷着要吃烤竹笋,这会儿却又为着株青竹泛起同情心。
“不过可以吃烤竹笋。”男人又说。
“唔,好吃吗?”听见吃,沈清棠立马又来兴趣。
“好吃,刚长出来春笋,又嫩又脆,你应该会很喜欢。”男人说。
沈清棠于是从树上跳下来,攥着男人宽大袍袖,软乎乎地说:“好呀,那们就吃烤竹笋呀,要吃很多很多,像海棠花那多……”
两人回茅草屋拿挖竹笋小铲子,沈清棠主动请缨把铲子扛在自己肩头,然后迈着大步蹦蹦跳跳地朝竹林走。
沈清棠又做个梦。
梦背景还是在落霞山,那是又年春三月,海棠花重新绽放,神仙男人依旧身白衣立在海棠树下,不同是这次他身旁还跟七八岁少年人。
那少年梳着丸子似发髻,小脸白净像是深埋在冬日里捧雪,衬得额间海棠花印如火般灼烈。他笑起来是很天真模样,眼底也透着不谙世事单纯。
沈清棠认出来,那是他自己。是他刚刚化出人形模样。
男人指着满树海棠花中其中朵,神色温和地问他:“这就是你,认得出来?”
但或许是为哄小孩儿,他走上前,伸手扶那青竹下。“你看,这不就好?”
沈清棠闻言看过去,原本青竹上半截枝干几乎已经彻底断裂,只靠旁边另株竹子堪堪
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被沈清棠回头催几声:“你快点呀。”“快走呀。”“饿啦。”
之前吃红薯是上年冬天男人从地里挖出来后储藏起来。男人挖红薯时候沈清棠就跟在他旁边,只是他那时候还不敢显形,只能偷偷看着。
当时就觉得很新奇、很有趣,很想自己试试。
如今得机会,忙不迭地就要往竹林子里钻。
“快点快点,你快点呀。”
沈清棠就是从这朵海棠花中幻化出灵智,怎可能认不出来,他跳到枝干上,伏下身体将脸蛋贴在自己本体上,很亲昵地蹭蹭:
“当然呀。”
蹭完也没有马上下来,仍旧坐在树干上,居高临下看着树下男人,两腿腿悬在空中晃啊晃。“中午可以吃烤红薯吗?”
男人低声失笑,虚握着拳抵在唇边,好看眉眼弯着,仰头朝沈清棠说:“最后颗烤红薯昨夜被你吃掉啦,没有啦。”
沈清棠显得很失望,他“噢”声,撇着嘴不愿意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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