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那半是因为林东东从不间断给他寄信;死那半是因为,从他决定不再拖累林东东那天起,他人生就再也没有盼头。
林东东寄来所有信,他都看过无数遍,信上每句他都背下来。
这两年每次林东东来信说想他,求他回信,他都心疼整宿睡不着觉。
他希望林东东好好生活,不要再被他拖累。
可是每次他又算计着日子,算着林东东信是不是要到。
已经是后半夜,其他人都已经睡着,高高低低呼噜声此起彼伏。
蒋海洋蒙在被子里,低低痛哭声极度压抑。
枕头底下,是今天刚收到,林东东寄来信。
信上字字句句,都像刀片割在他心上。
“哥,姥没。生场病,突然就不行……爸妈帮张罗后事,不然个人还真不知道咋办……哥,姥临走之前还惦记着你,到底没等到你回来……哥,别不理,姥没,没家……哥,好想你,你不疼……”
林东东跟蒋爸蒋妈道谢,这是恩情,他得记着。
蒋爸蒋妈温声劝他,老人到年纪总有这天,别太上火。
晚上,所有人都走。
林东东个人坐在炕上,老房子里寂静无声。
他迷茫看着小屋里熟悉摆设,切都和多年前样。
第二天早,林妈和李叔赶到。进屋,林妈就哭站不住。
这多年她都不在母亲身边,没想到母亲临终前,她都没能见上最后面。
那整天都很混乱,林妈多少年不回来,对村里根本不熟。
蒋妈就帮忙接待着村里来来往往人,蒋爸忙进忙出,安排着大小事。
这些白事规矩林东东不懂,只听话照做就行。
这两年里蒋海洋整个人都快精神分裂,边希望林东东放弃他,边又怕林东东真忘他。
在监狱
蒋海洋遗憾,痛苦,懊恼,后悔,自责……
姥姥那疼他,可临终时,他都没机会给姥姥磕个头。
东宝儿经过这些事儿,得多伤心多难过,可他却没能陪在东宝儿身边,还不理东宝儿这久。
他咋可能不疼东宝儿呢,就是疼到骨子里,所以才犯傻。
不和林东东联系这两年里,他是半活着,半死。
老衣柜上摆着旧收音机,斑驳土墙上还贴着久远年画。
可是姥姥不在。
姥姥再也不会笑眯眯叫他好孩子,再也不会在他放假回来时候给他做好吃,老早就站在小院门口等着他。
林东东蜷缩在炕上,呜呜哭。
十天之后,监狱里。
等各种繁琐老规矩终于按流程走完,姥姥就被埋进西山老坟地,不高土包,入土为安。
李叔工作很忙,隔天就带着林妈走。
林妈哭眼睛都肿不像样,拉着林东东说不出话。
林东东只嘱咐林妈,好好照顾身体,不用惦记他。
姥姥在家生病时就是蒋爸蒋妈来照看,身后事也多亏蒋爸蒋妈亲力亲为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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