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游凯风:他妈是那样儿人?小满他现在怎样?
李鸢:冷静得心虚。
游凯风:正常反应。但人忍耐力其实都是有限度,他越表现平静,他爆发时候就越可怕,不确定他什时候能爆发,但你说他喜欢你,觉得你到那时候得在他边上陪着比较好。是妈妈话,觉得小满不可能没反应,有可能还懵着在。
李鸢:好,陪着。
李鸢:你要直执着在这个问题上,就可以不用回。
游凯风:问你个事儿。
李鸢:说。
游凯风:你是不是喜欢彭小满?
李鸢默默差不多五分钟。
,埋首哀嚎,青筋,bao起,声声喊“姐”男青年;摇摇腿边小姑娘胳膊,抖着嗓子说句“去叫爸爸不要哭”女青年;和执着确认书,以沉默代以提醒与安慰医生护士。
李鸢也悲伤,但不是至亲,程度远远不及他们。融不进那样克制又沉痛氛围,他就只能站定在旁倚贴着墙,紧紧盯着彭小满个。
李鸢早在心里做好笃定打算:彭小满只要有哭趋势,哪怕只是弓腰,或是略略皱眉个微小动作,他就定会不疑有他地走上去抱过他,管你惊慌不惊慌,管你挣扎不挣扎。
并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太觉得自己重要,而是他相信目前为止,这里只有他人,能最大程度地为彭小满怀抱着同理心。因为不知道怎安慰你,所以抱抱你。
可结果就是,彭小满完全不哭。他面容硬得无丝松动,嘴巴绷车线,甚至强撑出股山般巍然。他问医生脑死亡是不是就是指没得救,医生点头;问彭俊松葛秀银有没有给自己留什话,彭俊松沉默不语;问外婆小舅对器官捐献还有没有异议,对面人哭着不做否认,他便也点头:那也没有异议,也同意。
游凯风:帮你
李鸢:不光喜欢他,他也喜欢。
换游凯风那头默默十分钟。
游凯风:牛`逼。
李鸢:恶心?
游凯风:恶心不至于,就挺难为你,憋快三年不走卒,走走个非人类。
冷静又决然。李鸢突然解到,在难忍哀恸下,是会有人以这样方式处理问题。虽然不合时宜,又很悖德,但李鸢还是不可遏制地在心里,将彭小满这样陌生状态联系到他和自己身上。
是不是到矛盾避无可避那天,他也会这毫无波动似,举重若轻对他道:兄弟,分手,有没有异议?
器官摘取流程并不复杂,家属签署放弃治疗,供以复核。是不是真有简短致敬默哀,是不是真像被主流媒体渲染得那样无比光辉,亲人不能见证。其实器官捐献者救人之心,大多就不圣神也不伟大,只是因为恰好死去,而你却不想死罢。
李鸢在手术室外长椅上,回游凯风短信。
游凯风:虽然也很难过,但是还是要很犯贱也不开眼地在这时候问你句,你是不是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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