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卧室便股扑鼻烟味,甚至雾蒙蒙层淡灰色,跟蓬莱仙境似。李鸢皱眉,看林虹拿着纸笔端坐在床边单人沙发上,神容冷肃;林娜端着碗鸡汤,夹着根烟,偎老太太身边,散焦望着脚尖;老太太低头搓手,抿嘴不语;夏青翘脚聊着微信,对着手机眯着眼直笑。
李鸢简直想撂下东西掉头走。
林虹扭头,甚至都没说句“你来”,“你爸呢?”
“加班。”李鸢依次喊人,这算林家规矩:“大姑好,二姑好,奶奶好。”
夏青瞄他眼,收回视线句话没说。
好电视调好频道,把人稳稳安抚在沙发上坐着,再系着围裙钻厨房里烙饼。李鸢能老实住十分钟才有鬼,后脚跟着进厨房,脚踢翻油瓶就跑,被老太太横着擀面杖满屋子追着打。老爷子遛弯儿回家,进门看,把李鸢往背后护,胸`脯拍“啪啪”响:要打打别打大孙子!
又或是夏天,青弋西瓜上市,老爷子回回叫小贩送满整蛇皮袋麒麟瓜供李鸢周末来吃。老爷子以前戴军帽,和当书记时老部下块儿又总被喊“老首长”,李鸢便偷偷记下,趁人不注意,拿挖干净半只西瓜皮往他头上罩,也没大没小地喊“老首长”,辈子雷厉风行老爷子,却从来不生李鸢气。
原先,真是个不错停泊良港,温煦,有味儿。后来搅上太多说不清人事,迳阴沉复杂起来,便变味儿。李鸢搁楼梯口抽完支烟,才踩灭烟头,上楼进门。
门推就开,李鸢鞋还没换就头皮炸——周文在客厅把玩着老爷子留下来肩章,两杠三星,副师职。他摆明对林家家产没丁点儿兴趣,唯独这几个小玩意儿,他特喜欢,特想要。老太太不给。
李鸢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打招呼。李鸢是不想,点儿不想再沾他这个乖戾古怪,还差点儿对他图谋不轨堂哥。
“又加班儿?”林虹挑眉皱眉:“看他在派出所当个老油条比国家总理还忙!加班加班,讲今晚过来有事讲又加班!累死挣几个钱?妈不看,儿子不管,家不顾,个二个把日子搞得塌糊涂!”
林虹今儿明显不爽,泄火呢,她这招儿这叫隔山打牛,句句隔着林以雄,掌掌拍李鸢脸上。
李鸢把东西搁上老太太床头柜:“爸让送来,奶奶身体怎样,检查是什问题?”
老太太勉强冲李鸢笑笑,摆个手:“老年人心力衰竭,到年纪,医生说也不用吃药,注意休息。小鸢坐过来,来,坐边上,叫你二姑挪
没成想周文倒挺大方,听开门动静,撂下肩章冲李鸢吹口哨,牙套摘,笑开嘴齐垛垛白牙,又染头紫毛:“哟,来?”
“嗯。”
周文上下瞄他,伏在沙发扶手上不说话。
“奶奶她们呢?”莫名其妙就被他看得脑门拱火。李鸢得想着彭小满,才能忍着不上去抠周文那俩盯着他眼。
周文指指房里:“卧室,等着你呢,大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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