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蒙着层晨光熹微溟濛雾气,李鸢仍旧不能看清,可心胸之中却已有个概念,然且轮廓明晰。
彭小满是个天生缺乏攻击性人,和他相处,自己免去太多淘神费力琢磨与过剩情绪。切都是纷繁纷沓杂乱无章,切又都是合情合理,自然而然,不需任何裁剪修饰,和病无关,那只是附加在外人生琐细。
只是这些,李鸢都不能说。
他有级草加学霸加副班长包袱,他般不这嘴上认可个人。
彭小满笑够,揉揉腮帮子,清清嗓子,“……刚才脑抽,你就当什都没问。”
彭小满话里话外难以言喻拧巴。他舔舔嘴巴,正色道:“智障当然算种病,精神科,书里又叫弱智,又叫精神发育迟缓和精神发育不全。”
“你特!”
彭小满暗恨不该早早扔钢化膜,应该留着劈开,这会儿小李飞刀似甩李鸢脖子下边儿,见血封喉。他昂着下巴,跟北京人寻衅茬架似指指对面人,词穷半晌,嘴张就破功,偏过脸笑个喷。
李鸢看他笑,在心里舒口短促气,自己都未曾察觉。
让李鸢装正经,走逼王路线,他有百种方法把场子搞僵,冷得寒冬腊月,呵气成冰。有此等本事这类人,多半是人格缺失,脑袋里少根绷着弦儿,俗称情商低下。而李鸢不同于他们地方在于,让他春风化雨,阳煦山立,或是方头不劣,古怪孤僻,等等等等,他都可以。
“嗯。”李鸢点头,把烟头丢进小便池,“键delete,没有存档。”
厕所在烧烤摊旁家招待所二楼里,需穿过处狭窄没灯细长回廊,再穿过处露天天井雨棚下楼才能返回。回廊过长,侧藏蓝色玻璃外投进灰扑扑月光,在脚下结着褐渍地砖上涂上块块液化后
他说让人不舒服话,从来都是为让人不舒服,他说每句带有恶意话,都经过洗茶似轮稀声斟酌。
潇洒坦然,沉稳内敛面,他给同学,因为相处下来总要三年,好不好,没那多可供挑选余地,底线之上就好;毒嘴犯贫,怼天怼地面,他给朋友,因为往来自在,志趣相合,忍不住就在夷愉关系里解绑拘囿着个性;乖僻敏感,动辄得咎面,则给家人。
李鸢根据情景与对象切换人设,好比钻石,有无数细小切面。然而钻石切面个个璀璨明净如繁星,李鸢有太多他自己也嫌恶负面,那里残垣断壁,终年积灰不见天光,显然不配和钻石作比。
真要仔细想,彭小满于他真正特殊,其实在于自己和他相处,整个人都是混杂且复合,你来往,见招拆招,被迫根据对方言行做出最本真种种反应,他不能再游刃有余地只坦露特定面给他。脆弱,乖张,,bao戾,愉快,和温煦柔软,种种种种,彭小满似乎都见过。
这究竟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对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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