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满现在看见这两个字儿,心会不可理喻地突然急跳下。
彭小满噼里啪啦写消息,大拇指微颤,连错七八个字儿,长按回车两次重写:就是个鸟名,哪有你家宝贝儿子名字实在,又好记又显小,七老八十叫出来还跟小孩儿样。
厕所,彭小满是撒丫子逃来。他托鸟站定清空膀胱积水,也不提裤子,既不是前尿不尽更不是在偷偷摸摸回味那个吻,而是光在那儿懊恼憋屈地狂凿小便池,抠得滋滋响。
啊啊啊啊啊恁他娘蛇皮!
跑个毛?!
罚李鸢呢还是罚呢靠!
凭什他选就得坐着不动让他亲?
彭小满初吻,七岁时候没,给他家远房大伯小女儿。那姑娘年纪不大,眼睛倒是不小,对儿铜铃似晶亮且乌漆漆,进屋便直勾勾盯着彭小满不放。小姑娘走起路来像颗张腿儿胡萝卜,她招招手,牵彭小满进屋,刚关门便蹦起来勾他脖子,凑上去啵唧吻口响。
毫不矜持,且痴女,笑眯眯说:哥哥你嘴巴两边翘翘真好看,亲亲你,不要告诉爸爸。
彭小满嘴角两侧天然带着小小弧度,有人管这叫笑钩,说不必笑深,只抿抿嘴,神色就看起来豁然明媚,挺俏。这没头没脑亲怼得彭小满牙花子生疼,没尝出什味儿来不算,彭小满到底也不再愿意回想。
因为他老觉得自己那算是在搞乱伦,说出来会被他爸乱棍打死。
因而吻这个东西,对彭小满而言,自始至终只是个酸到略略发馊概念。而李鸢像波涛般毫无征兆地倾覆上来,模棱两可不知何意地印,轻易便洗刷去这个概念,把它变成孜然碎末淡淡辛香,与碳酸哔啵爆裂开来微微灼喉感。
法治社会人权呢?
脸呢?!
彭小满琢磨会儿小便池水位深浅,猜把脑袋整囫囵个儿泡进去,没俩小时恐怕溺不死,忒痛苦,还丑,还臭,遂咬牙作罢。
这时手机响微信提示音,彭小满点开看,是葛秀银发来消息,个还挺时尚“花痴”表情包。彭小满先头把李鸢那张赏自拍发给葛秀银,老久没动静,到这个点儿才回。没等彭小满回复,紧跟着又来条。
小伙子是叫李鸢是吧?名字真好听。
游凯风气儿抓拍二十张大特写,而后关取景器,餍足地挥手道:“停!”
李鸢缓缓撤移,嘴唇离开,那感觉就像剥开瓣新鲜橘子。他神色仍旧如常,看着彭小满;
彭小满眼里层局促层惶惑,几度变换。他似是而非地瞄四周圈儿,最终在自己脚尖处聚焦。他脸上有着层登高望远,空气稀薄似淡红,不知道自己想说什。这气氛传染给众人,嬉笑叫好流氓哨也渐缓渐停。众人都挨个儿对视交换彼此个颇有深意似眼神,咧嘴笑笑,也不说话。
再回头,谁都没想到李鸢能这干脆利索。
坦然到莫名尴尬又羞涩,成作壁上观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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