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得承认,你们那儿人不是总说,要身边不认识三俩个清华北大,都不算云古高人?”李鸢话里有点儿微不可察地嘲讽,“怎,你算是激流勇退?史上最牛`逼逆行?”
彭小满改作双手捧脸,眼瞳被大桥上明亮排灯,映照成浅棕色,眨眼,眼盖上那两道新月形细褶,就时有时无。
“你可以抨击制度,但就是单纯地想活命而已。”
知识改变命运。彭小满他老子彭俊松是典型凤凰男,就是靠着股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拼劲儿,才考出祖籍青弋去云古石油大学,本硕连读七年,拿着重本文凭又去伊拉克呆两年,后回国结婚生子,高校谋职,顺遂安稳。为此彭家上下对这句话表示深信不疑,便连带着彭小满,也按要求把这句话熟背胸中,宛如头顶达摩克里斯之剑,宛如党员心里八荣八耻。
过高期望肩负在身,目其实就已经不单纯。没有继承自家老子那副顶聪明智商,却又被千难万
头乐出声,抬手挡下。
“原来那个学校,云古那边儿,说过吧?是云古高。”彭小满吹个泡泡,闲闲倚靠着大桥上排围栏,手指着鹭洲,亦是指着鹭高,“也是有水,但不是江,是喷泉,天然那种。学校特别有钱,还从外地买樱花回来种在种在中央草坪装逼,被们叫成情人坡,不谈恋爱简直对不起那个景儿。”
李鸢把口香糖吐进包装纸里,熟门熟路地翻出火机和烟,看着彭小满抬下眉,意思是问他可不可以。彭小满手撑着下巴,慢吞吞地点头,他才点上,站到下风口。
“但你知道们那个学校,有个别称叫什?”
“云古第四人民监狱?”
“去。”彭小满很惊喜,“你怎知道?”
“全中国第二大高考工厂超级中学,云古高,都出纪录片,你觉得现在有哪个高中生不知道?”李鸢看着他笑,补充说:“每天五点半早集合晨跑,边跑边看书,中午小时吃饭休息时间,晚自习到十点,上课睡觉劝退,抄作业劝退,玩手机劝退,男女非正常接触直接开除,二十四小时教室监控,每年发下去学案练习卷儿能养活周遭片造纸厂。”李鸢比个拇指,“臭名昭著,但升学率牛`逼到爆炸。”
“啧啧。”彭小满皱着鼻子乐,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不知道们学校这有名。”
“你说这个名,全是骂名。”李鸢提醒他,烟灰絮絮飘洒进脚下江里。
“知道啊。”彭小满耸肩,拨拨被风吹乱头发,“谁都知道,老师也知道,主任也知道,辅导员也知道,校长也知道。但是呢?”彭小满顿下,“每年还是与很多生源滚滚不断要进来,有些简直是削尖脑袋要往里钻,家长什都不为,孩子死也可以,就为那个接近百分之百升学率,死在课桌前,那也是光荣。学校那意思就是,爱来不来,老子这儿有得是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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