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到底。
李鸢把冰棒棍子咬进嘴里。他那天到底为什会哭呢,不可思议。
“哎彭小满?”陆清远展臂,手搭着缑钟齐左肩,手穿过围栏间隙,仰躺。宽松T恤下摆蹿到肚脐以上,露出小腹平坦,有若隐若现肌理轮廓。长高有时候真不代表身材就好,缑钟齐和李鸢是典型:肢体不够柔韧,脊椎不够直挺,颀长有,余耐力不足,显得沉重。反观陆清远形体才称得上优秀,不在比例合宜肌肉得当,而在他躯干有蓄势待发矫健之意,有朝气。
“啊。”彭小满应声。
“你不是本地人吧?”陆清远用个刁诡姿势侧头问他:“记得你是云古吧?”
像个笼屉蒸人半熟不说,每天还都得背个几十来斤“炸药包”爬楼爬得狗喘,进教室汗淌如瀑近乎垂死。
没处说理,学校有理——顶楼怎?安静!爬爬楼怎?锻炼身体!
拐着弯也能给圆上。
李鸢,彭小满,缑钟齐,陆清远。四人横站回廊排,人叼根老冰棍嘬,书包搁在脚边,等着家长会结束。缑钟齐和李鸢是属于毫无心理压力那挂,学霸金钟罩护体,不存在因为成绩不好被留下来单独喝茶这个概念。陆清远则算是大彻大悟爱你妈谁谁那种,伸头刀缩头刀,大不挨顿剽悍毒打,但凡打不死,隔天他就还是条鹭高好汉。
游凯风和他比,档次登时就low,把他妈安排好之后,脚底抹油背上书包就溜之大吉。比跑八百速度快不止倍,招呼也不打,陆清远拽都没拽住。怂球,既怂又是个球,这词儿简直为他度身定制。
“你怎知道?”彭小满听不否认,先问,再笑起
回廊围栏上无意停三两只偷窥尖嘴朱赫色小鸟,对嘴啾鸣,静中取动,语文老师周玉梅嘴里总说:意境。彭小满是陡然矮下去那个,夹站在缑钟齐与李鸢中间,像被大力按下去块儿凹陷。彭小满发觉李鸢吃冰棒方法异于常人,不嗦不舔不吸溜,大口地咬下去咀嚼,在鼓出腮帮子里发出冰体碾碎嚓嚓细响。这大刀阔斧直男吃法,彭小满看,就觉得脑仁子冻得抽抽。
李鸢侧脸低头和他对视上,挑眉。
彭小满看他下颚在嚼东西时,线条更加分明深刻。腮边那块儿三角似肌肉,好像是愤怒隐忍地咬着后槽牙般,突跳。吞咽下嘴里冰渣,梭型凸起喉结跟着上下滚,搁浮回原位。彭小满冲他比个拇指:“少侠牙口真好。”
李鸢笑下没说话,看他手里半截老冰棍被他嘬将化未化,穿在棍上像枚油润白玉。清亮糖水像他额上滚出汗,晶亮道迹子蜿蜒绕在半截雪白指头上,糖水最终凝挂上指甲盖。那指甲看起来薄得剔透不够健康,点月牙白也没有。彭小满抬手含冰棍,顺道翘起食指,张嘴裹住把它吮。
冰棒太凉,把他嘴唇,冰成带点水光深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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